1.亲历“少有人走的路”——我如何用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改变了我的一生

1.亲历“少有人走的路”——我如何用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改变了我的一生

(本文是《亲历“少有人走的路”—— 一个心理咨询师的心智成熟之旅》一文节选)

在这篇文章里,我想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是如何在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里改变了我自己,实现了心智成熟和心灵成长的——我30岁从“幼儿园”毕业,直到37岁才算心智成熟,才算成年了。

第一个互助式成长小组

2008年9月左右,考完心理咨询师资格证不久,我在北京跟几个朋友组了一个成长小组,是互助式没有人带的小组。

组第一个小组的时候,我们当时都不知道这个怎么做,那为什么组互助小组呢?说白了,一个是感觉那个时候学心理学的程度还不是很成熟,感觉找心理咨询师直接做个人体验还是有心理障碍。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钱,说白了就是没钱,北京一个成熟一点的咨询师就得500元一个小时,一周至少一次,一个月就2000,哪有钱啊。所以我们就组织互助小组,我们自己成长。

我们当时的形式是什么呢?一开始是七八个人,两周活动一次,每个人每次来都谈一谈这两周的生活感受,轮流谈。但是走着走着,感觉就变味了,变成了什么呢?就变成了分享,我学的叙事疗法,那么我带着大家来体验一下叙事疗法,然后现场做咨询,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做咨询,那个现场做的更加不行;或者他学的催眠,他就带大家体验一下催眠;她学的音乐疗法,她就带大家一起体验一下音乐疗法……

就这样这个小组走了有两圈下来,将近有一年的时间了,但是这个小组在慢慢地发生变化,小组里面开始有冲突,开始有相互的攻击。那时候因为我们是初学者,我们都觉得应该讲“真话”,特别是在小组里面我们就要讲真话,谈真实的感受。比如我说我对你的真实的感觉:“我觉得你这个人有很厚的一面墙。”这是我们当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或者:“我觉得你很难接近。”“我总觉得你有点假的感觉。”这个话其实说得很伤人的,这样的话其实真的是很让人不舒服。在这个团体里面,大家素质还是蛮高的,有咨询师还有企业的高管,还有学校里的老师,都是多多少少学过一点的。后来还有一个央视的记者,那个记者是中途被请进来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自己感觉有点动力不足,时常有人请假。然后跟我一起的那个组织者,就是那个华夏的女孩子就把这个人请过来——以这样的方式来挽救这个小组,鲶鱼效应嘛。带一条鲶鱼进来也许会给小组新的刺激。果然这条鲶鱼是一条很强很强的鲶鱼,她是记者,她做过两年多的死刑犯的采访。那当时是央视里面非常有名的一个节目,专门采访死刑犯,我虽然没看过,但是,她最后采访到自己到安定医院里面去看心理科,看心理医生。那个时候,她说她每天全身每一个骨头都疼。但是她也是很犀利的,特别是在小组里面,而且她也一直陪着我们的小组走到最后。

小组走到最后,可能我自己也占了很大的因素。因为我时常会说我们这个小组要改变,不改变我们就散了。也有其他伙伴说觉得小组要改变。我们也想过请外援,比如说请杨凤池,就是那个央视《心理访谈》里的杨凤池。其实我们是能够请他的,但就是没动,就是哪个老师都没请。然后就小组里面进行内耗,不停地相互攻击,后来就开始“不来”,这个不来那个不来。当时我可能是坚持最久的一个,我跟那个华夏的女孩子我们俩坚持到最后。其实这个小组走到一年多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参加另外一个小组了,这可能也是我对这个小组失望的表现。另外一个小组的组织者号称是动力学小组,以精神分析为指导,而我前面这个小组是没有任何理论的指导的。

第一个小组到最后,我们就说这样吧,要不然我们先暂停,我们去吃一个散伙饭。那个散伙饭吃得很难受,其实这将近两年的时间,大家相互之间已经建立了很深的关系,但就是为什么进了小组里面就会出口伤人,就相互攻击,就不知道为什么。小组这样崩了,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难受,真的很难受,那就是“崩”了,分崩离析的。

第二、第三小组

随后我继续参加第二个小组,就是那个动力学的小组。那个动力学的小组其实有主题的,但什么叫动力学大家还是不清楚。这个小组参加的人的年龄层次会比较大一点,许多都是比我大的,都是40岁左右的。第二个小组走了也有一年的时间,也是两周一次。一年时间之后我就出来了,因为我发觉这一年里,那个小组里面的冲突是没有的,为什么呢?连冲突都没有,也有问题啊!那一团和气的感觉比我们前面那个还有问题些。

最后,我想那不行的话,我就参加一个有人带的吧,我就报了一个北大心理学博士带着的心理学小组,也是动力学小组。我们在一起活动有10次,每周一次,然后呢?当然我也不是说有人带的小组就有问题,只能说这个咨询师可能能力有限吧。这个小组里面其实成员素质都挺高的,之前那个华夏的女孩也到这个小组里面去了,还有几个心理学博士,但是总感觉,这个小组里大家虽然也在冲突,但这个冲突就没有第一个小组那样有实质,大家好像是在很努力地冲突,为冲突而冲突。大家都觉得,我直接对着你说的话,这个小组就是有动力的。

小组带领者基本上是以倾听为主,这些事他对我们也没有反馈,整场他非常地节制,整场都不怎么说话,最后就成了一个好像我们表演给他看的感觉,就是我们在表演小组给他看。这个里面就带着很多表演的味道。所以后来我还是出来了,觉得好像没有得到成长。

第四个小组也是第一个成功的小组:团体互动式阅读疗法

在这期间我有一些意外的收获,就是我在作图书编辑的时候接触了大量的老师和其他的机构。当时有一家叫立品的图书出版机构,他们和胡因梦的关系很密切,出版了大量的灵修和超个人心理学,还有华德福方面的书(华德福是一种早期教育的理论,和蒙台梭利对应)。立品长期办读书会,一周有两三次的读书会,他们会请一些老师过来带。他们不是以这个读书会来盈利,因为图书的印量其实是很大的,一般都是好几千,一次性来这七八个人对他们而言,就是对卖书而言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学到了一种很特别的读书会,开始时是每个人读一两段,然后轮流谈感受。当然他们的读书会是一种开放的方式,是纯开放的,每次参加的人都不一样。

后来我们觉得这个“读书会”挺好的,就想我们可不可以把这个形式拿过来,应用到小组里面去?当时我对精神分析比较感兴趣,我那个华夏的朋友读了一本非常好的精神分析的书,就是霍尼的《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冯川的译本),然后我们就拿这本书做读书小组。除了轮流读书,轮流谈感受之外,我们还加了几个设置,一个是谈感受时可以和书有关,也可以和书无关;一个是谈的必须是感受,不讨论任何理论问题,不争辩;再一个是,一个人谈感受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回应,但回应的时候必须对着说话的人用“你”和“我”两个人称代词,不能对着另一个组员说“他”如何如何。

这就是我们第一个成功的互助式心灵成长读书小组,那个时候已经是2010年了,也就是我参加的第4个小组。小组成员有咨询师,也有图书编辑或者做其他事情的。我们就这样两周一次活动,就这样读完书谈感受。第一个很奇怪的是,小组里面没有以前那种冲突了,虽然也有那种直接指出对方的问题的情况,但是不像以前那样,以前那种假的冲突没有了,那种剧烈的没有人能够处理的冲突也没有了。好像每个人都在谈自己,每个人读了之后都会说:“我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和我很相似”,“我就是这个样子。”然后接着说我当时的经历、我的那个故事是什么,然后就每个人谈自己的感受。

小组活动了近一年,每个人都获得了大量的自我觉察。快过年的时候我们搞了一个特别活动,就是大家一起吃一顿。我们找了一个比较幽静的希腊主题的餐厅,坐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面,当时楼上好像也没什么人,我们几个小组成员就在那里边吃边聊,然后突然就有一个成员说,我是同志!我们活动到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同志!大家都很惊讶,也很欢喜。他在小组里出勤率其实挺高的,一直在参加活动,请假的次数很少,但是他在小组里面一直都很节制,就是说,他不是很积极说话,发言很少,解剖自己也很少,就是偶尔讲讲道理。但是他突然说他是同志,当时我们都很高兴,感觉他给了我们一个惊喜一样。对于他而言,他也是第一次在异性恋人群里谈自己是同性恋,这就是“出柜”。对于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来讲,出柜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我们也没有任何的排斥,只是很高兴。特别的是,出柜了之后,他在小组里面的表现就不一样了。他开始在小组里面表现得很积极,甚至会提出一些建议,说小组可以换一下形式什么的,就一下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们的小组活动先在一个朋友的机构里面,后来那个朋友的机构关门了。接着就在一个咖啡馆里面,大半年之后那个咖啡馆也倒闭了(真不是我们干的^_^)。然后我们就去了一个茶馆,最后还好,那个茶馆最后都没有倒闭。在那个茶馆我们要的是包房,我们后来一直在那里活动。咖啡馆之前是大家一起找的,后来那个茶馆是我找的。后期就一直是我在组织,其实我就两周一次给大家发个短信,主持还是轮流的,我不是这个小组的领导者。小组里面其实也是有咨询师的,也有一个搞心理学理论书籍出版的编辑,他们的心理学水平比我高得多,我只是一个组织者而已。后来,快一年半的时候,有一次照常的活动,当时有一个女性朋友,也不知道读到了哪里,她就问我们,她说:“我平时是不是时常这样哈哈地笑?”我说是。她说:“那你们有什么感觉啊?”其实,我们感觉她一般那样哈哈地笑的时候好像有点假,她一笑就好像那种——她如果不同意你的意见的话,她就那样哈哈一笑。但是你心里面非常明白,她就是不同意你的意见,然后她这样哈哈一笑她就不说了,仅仅是不说而已,心里还保留着意见。所以当时我们就给了她这样一个反馈,然后那一晚上她就哭了,她突然发现她自己是这么一个容易伪装的人,特别善于伪装。

这个过程就很特别,和我参加的以前的小组完全不一样。我们以前的时候,就是直接指出对方的问题,比如“我觉得你一直在隐藏自己。”但是这里是她自己说出来的,是她自己在向小组求证,从这次之后,她得到了改变。其实,之前她在小组里面谈的并不是这个问题,她一直在谈她和她父亲的问题。但是,就这么一个点,这个东西就冒出来了。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发生了改变,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设置”。后来学了团体治疗才知道,这就是所谓“平行暴露”,相比说自己经历的“垂直暴露”(比如前面的伙伴暴露自己的同志身份),是一种不同的成长路径,也是团体治疗相比于个体治疗的优势所在。

在这个小组里,我自己也找到了一个可能影响我最深的东西。我是1岁半被爸妈送到乡下,一直待到3岁才回家,这段时间里,爸妈可能一个星期来看我一次(也不一定,因为那时一周只休一天,而且交通很不方便,路上得3个小时),所以对于我来说,有一种被抛弃,被忽视的感觉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可是,我最深的感觉是,每隔段时间就得面对一次分离,无论我怎样表现,我表现得再乖,再好,你们还是要走,无论我怎样恳求,你们还是要离开我,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在小组里我把这个感觉说出来,大家都觉得很沉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又和我的一段情感经历联系了起来。

那是我的初恋,从初中一年级开始,一直纠结了近10年。中间初三、高三,我向她表白两次,她让我失恋两次(为什么是这两个时间,后面还要谈到)。到了大一,她又回来找我,当时让我非常痛苦,感觉好像已经没有感情了,却又深深地舍不得。最后说好重新开始,但几个月之后,我还是向她提出了分手,因为我实在无法找回从前的感觉了。分手后的大半年,我渡过了人生中最抑郁的一段日子,那时候,就是一点阳光的明暗变化,也能让我哭好一阵子。她当时说,我跟她提的分手,却比她还难过。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个样子,分手后的几年里还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还爱着她。这个疑惑在小组里突然找到了答案,其实真的很简单:失恋了。当时初三、高三被拒绝后,我都是“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学习,所以中考、高考都考得非常好。当时也抑郁,但更多把情绪转移到学习上了。而到大学时,我向她提出分手后,我再无法掩饰我的悲伤,再没有借口转移我的悲伤,于是前两次失恋的情绪一股脑全部出来了。那天下午我在树林里一边哭一边给她写分手信,完了把信塞到她家门下,晚上却再也忍不住,冲到电话亭,直接插队跑到最前面给她打电话,听到她一声“喂”我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说“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你把信撕了吧……”我内心是真舍不得,内心知道真的已经不爱她了,却深深地舍不得,无法面对失恋。在这个小组里,我最终面对了这个失恋的事实。

新的“心理问题”

在北京参加这几个小组的同一时期,我主职是做心理学图书编辑。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一定要做百万级的畅销书。我做编辑的,我做不出100万的畅销书,那我有什么价值呢?当时我就非常努力地去做书。但是一直很受打击,一直做不出来,最好的一本《心理画》“只卖”了5万册。这个时候,我又开始怨恨父母了,特别是怨恨我爸,我总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像一个父亲。我就觉得,好像我从来没有一个心灵导师这样的人在我身边,他能够让我仰望,让我去崇拜,或者在我人生的每个节点上给我提示一下,让我过得更顺一点。为什么我的路总是走得这么艰难?当时我对我爸产生了一种很大的怨恨甚至鄙视。我觉得他做了一辈子工人,一辈子都离不开家。

其实我爸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他当时在整个厂里面是技术的一把手。比如说他们厂里到深圳去出差,去学技术,那么两个厂长带着一个工程师,再带一个工人就是他,绝对是厂里技术的一把手。那个时候他如果到深圳去打工的话,会挣很多钱,或者就算是打零工的话,做点兼职,他也能赚很多钱。但是我爸爸基本上下班就回家,他唯一的一次打工就是,当时是隔壁邻居家先买的冰箱,当时我做10岁,邻居就炫耀说:你们家儿子做10岁,你们如果买的肉啊就到我们家冰一下。那时候我爸的面子就挂不住了,然后,他仅仅用两个月的时间就把这个冰箱给挣回来了。那个时候冰箱可是很贵的呀!他其实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但他总是待在家里面。他也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年轻的时候稍微喝点酒,后来也不喝了,他就是完全的一个顾家,的确很顾家。但是我那个时候的确是有点瞧不起,就是这种感觉。

时间就慢慢到了2012年,那个时候,有两个事情,给了我很大的触动。

第一个事情是,我当时还是有百万畅销书的梦想,于是我就参加了一个精神分析的培训,我要找找自己有什么问题。这是个系统的精神分析培训,上午讲理论,下午团体督导,每周日一次,要上36次。这个培训锻炼了我反移情的能力,谈感受的能力,通俗地讲,情商提高了很多。

那期间,我们做了一次抱持训练,这个抱持训练是客体关系里面的一个训练,大概的意思就是说,让学员分成抱的人还有被抱的人,你自己去选择,想让谁抱,而抱的时候,一定要用那种抱婴儿的方式来抱,当然你不可能站着了,你可以坐在地上把他的整个上半身像抱婴儿一样抱在怀里。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练习,虽然参加过很多心理活动,跟很多男学员、女学员也拥抱过,但是像这样抱的方式,从来没做过。而且老师还要关灯。我开始是被抱,我被抱的时候我很紧张,恨不得就把我自己撑着。被抱的时候手还撑在地上,就是不想、不敢或者是我心里面没有办法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另一个人。可是我去抱人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内心里涌出来很多东西。当时是一个女学员,在这个班上之前我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注意,她自愿地选我来抱。当我抱的时候,我的心里面涌出了很多东西,就是,就是有一种暖暖的柔柔的东西从内心里面往外涌的感觉,但和恋爱时的爱情又不一样,好像另一种“爱”的感觉。当时那个练习也就是那么长时间,做完也就过了,我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个事情,虽然这有一个特别的感觉从来没有体验过,可是后来过了不久,我的女儿出生了。

我之前是不想要孩子的,就这个生孩子的事情我曾经和我爱人沟通过。我当时的想法就是,生孩子这个事情,怎么变成了一个没得商量的事情呢?为什么只要你要生就必须得生了?我们俩过得挺好的,为什么要生孩子呢?当时工作也不是很稳定,房子也只是在武汉贷款买了一个,但是我们在北京,我们当时还在想要不要把武汉的房子卖掉,然后在北京买房子。那为什么要生孩子呢?可能对一个女人而言,生孩子是一个本能,或者是一个本性是一个女人的天生的母性。后来,她的反应让我觉得,这个问题是不能谈道理的。其实我个人的恋爱过程其实是蛮波折的,所以我知道女人是不能谈道理的,她这个时候她就是想要,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怀孕了,那么就要吧。

我就带着这样一个“那就要吧”的想法接受孩子的出生。可是,当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当时是剖腹产,女儿出来不久,就是当我真正地把我的女儿抱在怀里的时候,我突然又感觉到了那种源源不断地往外涌的感觉,就是和当时抱持训练时非常相似的那种感觉,就是源源不断地,像沸腾一样,从内心里面涌出了源源不断的东西,一种非常温暖的东西,抱着她就感觉好像抱着一个……我实在说不清楚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我只能把它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只能是“爱的感觉”,那种涌出来的“爱”的感觉。她刚刚出生的时候,刚刚从产房推出来的时候,其实还没什么感觉。当时我还在摄像嘛,那医生就说别拍了别拍了。后来进到那个病房后,我就觉得唉呀,这个什么小啊,就是觉得好像这么小的一个小家伙,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她要是死了怎么办呢?所以其实当时就很担心,然后呢就时常去探她的那个鼻息,就是看她还有没有呼吸,怕她死掉,同时就弓着腰在那里盯着看,盯着她看。然后看她的眼睛,然后她有时候也看我们。当时感觉是有点神奇。到了她从医院出来之后,到了我可以抱她之后,那个涌出来的感觉就出来了,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了,一直持续,一直没有消失过。甚至当她长到两岁左右的时候,我抱她时都会有一种想把她抱着陷进我身上的肉里面的这种感觉,我之后就有这种冲动,就是把她抱进去抱到整个身体里面去。

第五个小组:成年时,我37岁

女儿的出生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她一出生我们就开始想,未来怎么办呢?这个时候我们就考虑到回武汉的问题,然后我先回来,找了一家出版社,工作了一年。这一年我爱人带着孩子,我爸妈在北京照顾她们。回武汉后我先参加了一个精神分析的学习小组,同时在华夏心理机构带“爱的艺术”读书沙龙,后来就在2013年初组了武汉的一个互助小组,也是第5个小组。

我们一开始就在华夏心理机构的场地活动,还是两周一次。一开始用的是一本叫《自恋》的书,感觉不是很好,后来换了一本书,霍妮的《神经症与人的成长》,是霍妮晚期的著作。也是她生前最后一部集大成的作品。为什么选这两本书呢,因为那个时候,我那个百万畅销书的梦想还没有实现,原来读研究生时是想做却拖延,有网瘾,后来我没有网瘾了,又变成想做却做不成,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打了几年鸡血的状态,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时候我学习了精神分析,我感觉我可能是“自恋”的问题。是因为自恋吗?我就把自己想得非常的高大,非常的牛。当时我觉得自己是自恋的问题,我就看很多小说,专找有自恋情节的小说看。我看了王安忆的《长恨歌》,还有卡波特的《冷血》,就是讲自恋这种人格的表现。

一个空竹和两个工作坊

然后这段时间我碰到几件事情。一个是一天早上,我从我们家小区出来的时候,有几个老头在马路对面玩空竹,就是那个用绳子拉来拉去抛到空中的那个东西。一般人玩空竹一开始的时候一定很紧张对不对?这个空竹首先很容易掉下来,把它荡当起来之后,又怕这个东西把自己打到,他们就是这样玩,看上去有点滑稽。我当时就在内心里面笑他们。我说你们用这样的方式玩空竹的话,你们怎么可能玩得好,你们是带着恐惧在玩。你们害怕这个东西玩不好,又害怕它打到自己。如果我来玩空竹,我一定会把这个空竹好好地看一下,再好好好地摸一下,把它里里外外仔仔细细观察一番,然后了解空竹的一些历史,它是什么传承的,一开始是什么样子的,后来是什么样子的——就是把它的所有方面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就是用这种方式跟空竹建立关系。我要感觉到空竹是我的一部分,它就可能成为我的朋友,甚至于让它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它如果打到我那就是我自己打到自己而已。我要爱这个东西,爱这个空竹,才能玩好空竹。这是一件,但这件事的意义到后来我才理解。

另外我又参加了几个工作坊,之前当然也参加过其他的工作坊。2013年参加了一个萨提亚家庭治疗的工作坊。在画那个家庭系统图之前,我就谈到了一些我对父亲的怨恨,但是等我画完那个家庭系统图,我突然发现,其实我父亲给了我一个很大很大的东西,真的是非常非常大,影响我一生的东西。因为我老家是泰安,就是在泰山脚下,所以我父亲从小就以他自己是一个泰安人为自豪,在我小时候就跟我讲了很多很多泰山的故事。因为泰山是一个很特别的山,历代的皇帝们,而且只能是有卓越功勋的皇帝,才有资格到泰山去封禅。从秦始皇开始,只有六个皇帝有资格去泰山封禅。我从小也是以作为一个泰安人为自豪。我爸就跟我讲过很多很多泰山的故事(其中有一个故事,影响了我几十年,甚至影响了我的“人生脚本”,以后有机会再和大家谈)。同时他其实很热爱生活,他干一行爱一行。他热爱过很多东西,学唱歌上过武汉大剧院的舞台,做过厂里的电台主播,养金鱼养到被人偷……虽然他的爱好过段时间就丢了,但他的确是非常热爱生活。这种对生活的热爱也遗传给了我,我做出版爱出版,做心理学爱心理学。而且他给了我一个很大的礼物,放了一个很大的东西在我的心里,那就是一座“泰山”。从小我就会有一种盲目的乐观,我觉得我能够做成很多事情。虽然很盲目,但这个信念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谈到抑郁症的时候,其实我们知道抑郁症病人会有一种“客观”,他们看事情是很客观的,而正常人是需要有这样一种盲目的乐观和盲目的自信的,这个东西是我爸爸给我的,那种对于生活的热爱,也是我爸爸给我的。这是两个很大的礼物。

过了不久,我参加了另外一个工作坊,是蓝图职业规划的一个工作坊。在那个工作坊上,有一个环节是专门处理和父母的关系的,具体怎么处理的我也忘了。就是当时做了一个练习,练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突然想起来了:我怎么“又”开始怨恨我父母了。原来这几年的怨恨里我就没有想到这个“又”,然后突然我“又”怨恨,我“又”把自己的期望和自己的责任放到我爸身上去了!这真是同一个洞,竟然跌进去两次。大家可能看过一首关于大坑的小诗,我竟然亲身体验到了。

由五篇短篇形成的自传小诗:

——波歇·尼尔森(Portia Nelson)

Ⅰ我走在街上 / 路旁有个大坑 / 我掉了进去 / 觉得迷失、无助 / 这不是我的错 / 好像永远不可能逃出去。

Ⅱ我走在同一条街上 / 路旁有个大坑 / 我假装没有看到 / 我又掉了进去 / 不敢相信自己又掉进同样的地方 / 可是,这仍然不是我的错 / 我花了很久才逃出去。

Ⅲ我走在同一条街上 / 路旁有个大坑 / 我看到这个大坑 / 我又掉进去……已经成了习惯 / 我睁开双眼 / 知道自己在哪里 / 这是我的错 / 我立刻逃出去。

Ⅳ我走在同一条街上 / 路旁有个大坑 / 我从旁边绕过去。

Ⅴ我改走另一条街道

这次职业规划的工作坊,祛除了我对父亲的又一次怨恨,然后也给了我一个东西,一个很宝贵的东西,就是在教练的督导下,我能够坚持每天5点半起来看书学习,为我的生命每周增加5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在第5个小组里的成长

现在转回来再说这几年一直没有间断的小组成长。在第一个读书成长小组里,我自身的成长并不是那么明显,可能那两年,那个时候还处于打鸡血的状态,热血澎湃地想做百万畅销书,反思不够。但是那个时候却处理了一个另外的东西,一直没想通的曾经的一段感情,那个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答案。

在武汉的第二个小组里,我就集中地说我工作的问题。每一次都说我那个工作的问题,每次都谈那个做畅销书没有做好,做不出来,那个时候怎么就不行,怎么就不那个什么……说着说着,有一次在小组里谈到那个空竹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对出版这个事情其实和他们玩空竹是一样的,也是带着恐惧。我搞了那么多年出版,我竟然一两本出版学的书我都没看,真正的畅销书也没有读几本,没有研究产品,一直只研究书名、封面、营销手段——说白了,一直在做表面工夫。同时我去看那个心理学的书,就是去壮胆,就是去学那些什么心理控制术那一类的东西去了。一本出版的书我都没看,这真是恍然大悟,我赶紧去找出版学的书来看,就是有名的出版家自己写的一些作品,讲他们的出版经验什么的。后来还研究《圣经》,因为《圣经》是世界上最畅销的畅销书,那是顶级的畅销书,那么我如果做一本《圣经》出来那多牛啊。我花了半年的时间把《圣经》看完,同时还把一本研究《圣经》如何写作和传播的书看完了。看完了之后我发现《圣经》里面根本就没有编辑的份,《圣经》的整个写作和传播的过程是都靠圣徒或信徒来完成的,那些圣徒是不需要编辑的,《圣经》产生的年代是一个没有编辑的年代。

这时在小组里面,谈着谈着,之前还是谈工作,后来就开始谈我的伟人情结了。

从小我是一个没有办法看传记的人,就是没办法看传记。我记得我曾经准备看那个西方哲学家罗素的传记,翻了十几页,看到了罗素的早年情感生活非常的糜烂,我就觉得这个人道德败坏,我不能学这个人,我就没看了。其他的传记就是翻都没翻,我拒绝看传记。然后偶尔在哪个杂志上看到哪个地方写到一个伟人,我就会马上看他成名的年纪是多大,他是30岁成名还是在50岁成的名,看我还有没有机会,而且我特别关注那种大器晚成的人,因为我只能“大器晚成”了。我这个伟人情结的另外一个表现,就是我会列那种读书计划,时常列个一百多本必读文学名著,或者列一两百本心理学经典著作,哲学的我要搞一遍,历史的我也要搞一遍。收集了六七千本电子书,看的没几本。因为计划都列出来了,但是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庞大了,无法实施。

刚好小组读的这本书《神经症与人的成长》,就是专门处理我这个问题的。它里面谈到理想化自我和现实的自我的问题,那个理想化自我,在我们的内心里面,总是会让我们去追寻一个幻觉,总是让我们觉得自己很完美,总会把自己的性格变成美德。如果说我是一个外向型的性格,我说话很直,那我就觉得我很真诚,我对你怎么想我就怎么说,对不对?你看那些专门讨好人,那些溜须拍马的人,他们多虚伪啊,是吧?他们多累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其实有3种应对和处理基本焦虑的方式,对抗人,亲近人,和回避人,就有三种类型的人格:夸张型、自谦型和与世无争型。其实所有人都会把自己处理焦虑的方式变成一种美德,那么亲近人的,他会觉得自己很善良,非常的善良,觉得自己会为别人付出一切,自己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就觉得:难道我不值得被爱吗?那个逃避人的,他就觉得这些东西都是虚假,都是空虚的,都是没有价值的。不管爱情也好荣誉也好成功也好,一切都是浮云。其实是因为他跟人相处有焦虑,他就把这个焦虑推到最深的地方去了。他就想:其实我就不喜欢跟人交往,我只做我自己的事,过自己的生活就行了,我一个人看书多好。(我以前时常也有这种想法)

可能我最突出的表现就是亲近,或者是回避。说白了,在小组里读《神经症与人的成长》把我剐了一遍,又剐掉了一层皮。把我之前值得骄傲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撕碎了。慢慢在这个小组里面,我开始面对自己。

从2013年初小组成立开始,中间招过一次人,从2013年走到2014年,特别是2014年下半年是我改变最大的时候。在那个时候,我发现,我内心里面,我小的时候,最崇拜的英雄是什么?就是那种佐罗之类的人,《游侠传奇》什么的,戴着面具,非常厉害,平时却掩饰得很严,表现很老实。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玩的就是这个。我是一个很孤独的小孩儿。小时候住的那种筒子楼,一个楼道里面有很多家,门对门,大白天楼道里也是黑的,如果有谁躲在哪个角落里面,人从旁边走过去都看不到他。我自己最喜欢做个面具,特别是佐罗那样的面具,然后戴着我的面具躲到角落里看着别人走过去,我心里就窃喜。——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就是那个戴着面具躲在黑暗里自嗨的小男孩,一直戴着面具,心里面觉得自己很牛,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一直不敢走到阳光下来,一直不敢把那个面具扯下来。

(下面这个面具,我曾经拿来做我电脑的壁纸)

我最喜欢的影视人物就是《戏说乾隆》里面那个乾隆。一开始的时候扮成一个客商啊、富商啊什么的,其实他是个皇帝。最喜欢的就是最后一集他亮出自己皇帝的身份,然后一把宝剑打打杀杀,把那些人打得稀里哗啦,多牛啊。还有《真实的谎言》里施瓦辛格扮演的隐藏自己身份的超越间谍,多牛啊,这部电影我看了16遍。

这个时候我就发现我在做一件事情,我做出版,但是我同时学心理学。我号称是最懂心理学的编辑,又是一个最懂出版的心理学爱好者,两边都不搭。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学,其实说白了,就是戴着面具,就是在积累我自己隐藏的优势。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我觉得我学了心理学,我做了很多的“成长”,我每两周一次参加这个小组,成长了这么多年,多牛啊。我觉得自己的修为很高,但是我究竟有几斤几两,其实我并不知道。因为这个时候我还是戴着一个面具,待在黑暗里面,同时又觉得自己很牛。我发现,这个时候学心理学做成长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症状,这就是又在积累隐藏的优势,然后又不拿出来示人。这个时候如果我不去做心理咨询师,如果不去面对真正的咨询,我就是在症状里面,我必须得面对这个东西。

而同时图书出版这个行业也遇到一些问题,因为我是传统出版社的编辑,纸质出版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报纸、杂志已经一家一家地倒掉,图书过几年很快就会倒。我自己本来就是个数码控,对互联网非常感兴趣,电纸书、平板电脑买了六七个,所以我明白,纸质出版、传统编辑已经是快完了。我现在做的就是原来《圣经》抄写员的工作,《圣经》抄写员遇到了印刷术,而我们现在遇到了数字化。

这个时候我必须得转型,两个方面都得动,我决定要做心理咨询师。但是我的习惯就是积累内在的优势嘛,在做心理咨询师之前,我要把原来看过的心理书再读一遍,至少把霍妮的书再读一遍,同时把霍妮所有的书都找出来读一遍。我重新读《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这是第三遍了。其实自己早就看过一遍,在小组里面读过一遍,那么现在看第三遍。后来武汉小组在我的建议下,也换读这个书了,可以说开始看第四遍了。然而,没想到的是,2015年的年初,就在过年前的一个早晨,6点左右,这个书让我有了另外一个领悟。

其实学心理学这么多年来(当时已经9年了),我完全可以做兼职咨询师是不是?但是我完全没做,从2008年之后我一个个案也没接过了——我跟我爸一样了!下班就回家,守着家里面。其实我内心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我不能成功不能太忙,我成功了我一定很忙,我就会忽略我的孩子忽略我的妻子我的家人。我突然回忆起很早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一个幻想,那个幻想也是一个伟人情结的幻想。那个幻想就是如果我成功了,我的家人一定会离开我,因为如果我成功了我一定会很忙,我会忽略我的爱人,我会忽略我的孩子,我会忽略我的爸妈,他们都会很伤心,所以其实这里面有一个什么?一个恐惧!有一个内在的恐惧在里面,就是我不想失去他们。

这个恐惧和前面说的我一岁半被送到外婆家有很大的关系,因为70年代末,一岁半的孩子不能上厂里的托儿所了。一岁半到三岁之间是一个很尴尬的年龄,三岁可以上幼儿园,一岁半之前可以上厂里面的托儿所。我爸妈没办法,当时家里没有老人在身边,两个人都要工作,就把我送到乡下外婆家去了。对我这样一个一岁半的幼儿来讲,从出生就没有和妈妈分开过,却突然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妈妈不见了,爸爸也不见了。而且一岁半,爸爸妈妈也不可能跟我说任何的道理,心理上没有任何准备,我感到深深的恐惧,我就感觉自己被抛弃了。我到了一个非常陌生的环境里面,而且我外婆她也有工作,虽然离得不远,她也要上班。她上班的时候就把我放在床上,放几个包子,一下午我就在床上待着,然后几个包子陪伴着我,绿豆包子。

这个时候我想起,我那个成功后被抛弃的幻想,还有2008年那两个噩梦,那里面都是恐惧。还有那个空竹,就是因为我内心里面有恐惧,所以我才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恐惧。一直以来影响我的就是恐惧,我害怕失去我爱的人。但实际上,这个恐惧是不现实的,其实两个事情是可以兼顾的,还是有很多成功的人家庭也很稳定。所以之后的一年我非常忙,一方面要做主职工作,一方面开始兼职做咨询师,几乎每天晚上还有周末不是带小组就是做个案,每天都是晚上10点多才到家。但我还是会留出固定的时间来陪家人,保持了一个比较好的平衡。

其实整个领悟的过程是那天早上先领悟到那个恐惧,然后在小组里分享时,说着说着就说出了那个幻想。伙伴们当时很惊讶,说:你从来没说过这个幻想。但同时他们也很接纳,让我完完整整把我的幻想和恐惧都说出来了。那次活动,小组没有指出我任何的问题,却给了我最大的抱持和接纳,我内心有一种很深刻的被“接住”的感觉。

这时候我还想通了另一个问题,就是我初恋的时候,为什么会选择在初三和高三对那个女孩表白,而且都是临近下学期的时候。其实在我的心里有恐惧,虽然我们时常在一起玩,关系也特别好,我还是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喜欢我。而且越临近大考,我越恐惧。我对她表白说我爱你,其实内心里是在问:无论我成功不成功,你都会爱我吗?这时候她拒绝了我,理由很正常:马上要考试了,你应该知道现在这时候什么更重要。而我内心的理解却是:我爱不爱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成功。然后我拼命地学习,以表达没有她我照样可以生活,可以成功。我的表白,其实是我对她的试探和考验,而结局正如我内心深处预想的一样: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只喜欢成功的我……

37岁,我终于成年了

第二次经历这么深刻的成长时,我37岁,我感觉自己好像终于成年了,我30岁从幼儿园出来,37岁终于成年了。成年之后呢?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讲,我感觉我已经到了神经症的水平了,不再边缘了,可以用神经症的方法来处理一些问题了。(附带说一句,按精神分析的视角,没有所谓健康人,神经症算是最健康的了。)

我现在是职业转换期,我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不再是内心的问题了,都是现实的问题。就是说,更多的不是内心的纠结,内心的彷徨,更多是我碰到什么问题,我要怎么去解决它。现在面对事情,面对生活,更多的是遇到问题就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内耗,内心里面的内耗,内心里面的纠结已经很少了。

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打鸡血了,但还是有雄心,我的心里面还是有雄心的。以前时常“幻想”自己成为了什么样的一个人,现在偶尔会对自己有些好奇,我会想,我最后究竟能够走多远呢?我知道,其实有些人我是超越不了的,也可能是永远超越不了的,比如说曾奇峰,我是超越不了的,基础不一样。一个基础比你好,起点比你高还比你勤奋或者至少一样勤奋的人,你如何能超越?但是我究竟能够走多远呢?也许我可以再往前走走试一下。至少我可以成为一个比较成功的心理咨询师。

还有一个变化就是胆量越来越大了,因为内心恐惧少了啊。原来坐公交,如果快到站却堵车了,要不要跟那个司机说提前开一下门,我以前就是纠结了半天都不敢说的,心里面就在想到底要不要说?到底要不要说?现在一碰到这种事情,我直接就吼过去:哎,开一下门让人先下吧。还有碰到别人插队,以前就是很纠结,我该不该说?会不会和人家打起来?现在也是直接就吼出来了:你怎么插队啊?胆子突然变大了,然后情商更加提高了,对情绪的觉察能力也提高了。

意外的收获

关于第二个读书成长小组,因为我要做心理咨询师了,以后遇到的问题很多都会和我的咨客有关,不适宜再继续参加了。我们决定2015年年中的时候结束,然后没有想到,就在这半年里面,又有了一些收获。

因为是我要走嘛,我又是组织者,如果我走了整个小组可能就要结束了,我就觉得有点愧疚,而我这个人只要有点愧疚就会把这个事拿出来说,但我不知道直接表达愧疚,我就是反复提我要走这个事。后来在快结束也就是倒数第二次的时候,小组里面有一个伙伴对我说:怎么你这半年老说你要走,每次活动都说你要走。我说,是啊。

当时她指出这件事的时候,我其实有一点点不舒服,有一点点愤怒。但是,我转念一想,发现这是我的问题,其实是我在玩心理游戏,是一个“我要走啦”的游戏。就是要离开一个关系的时候,我就会反复说“我要走啦”“我要走啦”“我跟你们说,我真的要走啦”……最后让对方怎么反应呢?对方就说:“你走吧,你赶紧走吧。”——我让对方厌烦了。如果我让对方这样对我表达之后,对方会什么感觉?我走的时候对对方就有愧疚了。是我无法接受这个愧疚,我把我的愧疚投射到对方身上去了,让对方对我说出厌烦的话,这样我走的时候我就不用愧疚了,因为这时对方就会愧疚了。

这就是小组最后半年里面,我很大的一个收获。这个游戏,跟我前面几段恋情都有关系。很多时候我就让对方对我有愧疚,我付出的绝对会比对方多,好像表现出我更爱对方,让对方觉得对不起我,但实际上是我自己不想有愧疚。那个时候,我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我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好像并不是百分之百的爱,现在我知道了,那个时候,我表现出更多的爱,是因为我不想有愧疚,我一定要让她有愧疚,这是我的问题。

故事还没有结束

写到这里,我两次的成长就告一段落了。我现在已经是一名真正的心理咨询师,但对于我个人而言,内心的成长并不是这样就完成了,因为我内心里面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比如说有时还是喜欢跟人抬杠;看到那种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心里面就有拯救的欲望;还有那种强迫性独立的需要,总想自己搞定一个事情,不去求人帮助;还可能有些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我仍然、继续、永远走在心灵成长的路上……

吴庆 2016年2月


小组后续:

小组结束的同时,我已经开始做心理咨询师了。经过几年的提炼,我把这两个成长小组的方法提炼出来,叫团体互动式阅读疗法。这个疗法和团体治疗、阅读疗法都有关系,也是一个很有渊源的疗法。用这个疗法,大家就可以组成自己的互助式成长小组,只要找个场地,几乎不需要任何费用就可以长期成长。我们这两个小组可以证明这个方法是很有效的,后续我又通过培训,3次现场演练和3次讲授加答疑,协助一些朋友组建起自己的小组:

2015年底,协助创建双周小组:青禾组。

2016年,尝试组织并参加了一个每周一次的互助小组;2016年底我离开,小组独立活动。

2017年,协助创建灵动、云涧、橙渡等3个双周小组。

2017、2018年年末,我组织了两场互助成长小组交流会,每个小组各派了一名代表参加,交流大家在这一年来的成长感受、经验,并反馈目前遇到的问题。2015年的青禾组在2017年就已经稳定下来,其他几个小组虽然处于磨合期,但目前都在持续活动……


《如何创建一个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专栏简目

1.亲历“少有人走的路”——我如何用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改变了我的一生

2.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的活动流程和规则

3.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为什么要读书——阅读疗法

4.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中的“互动”可以帮助我们成长

5.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帮助我们改善“亲密关系”

6.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里如何互动:“谈感受”与“做反馈”

7.如何招募一个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

8.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的注意事项

9.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里的“组织者”和“主持人”

10.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的历程:蜜月期、磨合期和收获期

11.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38个问与答(Q&A)

12.另一种互助小组——互助式学习小组

13.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招募书(范本)

14.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契约(范本)


【关于作者】

《如何创建一个互助式心灵成长小组》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提供建组培训和督导,联系方式:

手机:15802791997

微信:huoran20150429

编辑于 2019-04-10 1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