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写过或者听过哪些「魔性」的故事?

也可以写一个,我有空也来填坑。 最近老在看书,都有点找不到题了!hold不住了! 快邀请喜欢的故事选手,让他们来发一把麦旋疯吧! @兔撕鸡大老爷 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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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七岁的时候父亲亲自斩下了我的左手

他说做我们这个行当的得有保命的本钱那年我太小哪里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父亲说的行当是人匠

世上有画匠木匠瓦匠也有人匠人匠的手艺是罕有的手艺不是精湛纯熟到极致火候老道的人是万万不敢提起自己人匠的名号的

这手艺的神妙我亲眼见过

父亲的双手像是有种魔力他曾经单手拆下来一位老农的胳膊断口处平滑如玉没有一丝血迹之所以用拆字是因为那个动作真的轻巧流畅就像是摆弄木偶他两指在胳膊上划过被农具刺穿的伤口像是墨水一样散开又消失不见父亲反手轻轻一触那胳膊又接了回去浑然天成

他曾经给一个脑满肠肥的大汉瘦身父亲手一打过去那一团耷拉的肥肉就像是软泥一样滑落下来

他用指甲轻轻滑过就能给你开添一个双眼皮他轻轻敲打就能纠正你绞痛的肠胃

我曾经问父亲到底什么是人匠

父亲只说了两个字

修人

2.

我十二岁的时候父亲拿来厚厚的一本册子沉声问我当不当人匠
我当时的回答是

这是祖师爷留下来的好好读

此后每日我都会细细品读这本古书书里记载的都是玄异的技法我常常通读入迷茶饭不思

我读那古书读了数月感觉已经烂熟于心父亲又叫我过来一一问我

那书有几章

十一章

第六章讲了什么

离骨

做给我看

我低下头来用食指在中指的一个指节轻轻划过一节指骨便呈在了手上

这样说来有几分诡异甚至于恐怖但没有丝毫痛感也没有任何不适指骨被完整地抽离出来干净得像是一段玉玦我中指轻轻一动那指骨便又回到身体

父亲点点头他蹲下身直视着我的眼睛说人匠可以修人也可以杀人心术不正的人匠夺人器官取人性命自古有之你将来离家的时候带上我那柄伞以便与别的匠师相认

说完他让我闭上眼睛用双手的大拇指划过我的双眼

我睁开眼睛发现目力更加敏锐甚至可以清晰点数手上的汗毛

唯独看不见父亲

3.

母亲是很温柔的人跟父亲的严苛截然相反从我十二岁那年就跟她相依为命

她对人匠之事绝口不提她是个本本分分的妻子本本分分的母亲

但我是不安分的

十二岁的我学会独立学会家务唯独没有学会怎么安稳我在家闲不住又是满脑子好奇心的年岁总是问母亲各种问题而母亲肯回答的甚少只是反复念叨四字家规心善人善

我闲得发慌只好磨炼玄妙的技法偶然间我突发奇想自行构想了些需要双手并用的技式然后心又凉下来想起自己其实只有右手

我有的只是遗憾不是怨恨

自那后又过了平淡的四年在我十六岁生日的早晨我发现母亲抱着黑色的长筒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泪痕

她眼睛哭得红肿哽咽着问我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着你爹么

我摇摇头母亲虽然没有富贵的出身却是真正的美人眉眼如画那不沾脂粉的秀美气质也不是轻易可得的父亲则相貌平平过人之处也就是独到的手艺罢了

她说他当年背着这长筒身上就两个铜钱却也要买一个馒头给饿坏了的我吃他舍了一切把我从那里救出你父亲修了一辈子人唯独修不好自己我知道你技法精湛更胜他人但你最需要学的是父亲的善

我点头不知道回答些什么而父母曾经经历过什么所说的那里又是哪里我全然不知

她抱着我又要哭出来你是程家的孩子注定要游历四方你十六岁了我把这长筒交给你里面有伞一柄信一封玦一块我不懂这物件的用处只知道那古训遇危难开伞至境界阅信见故人持玦我能给你的就这些

我不知道母亲在哭什么却也想跟着哭内心要离家的冲动和热血在一瞬间结冰我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只想跟着她一起站着

我呆呆傻傻地走出门去母亲深深地鞠躬我第一次见她这样伤心欲绝她别过头去说

娘很想你但别回来

4.

父母为我起名为善我叫程善也许是寄希望于可以万事成善

但我出门的第二天便在山路间遇见了山贼那是通往皇城的必经之路没想到最近也是山贼肆虐我想起了母亲说的遇危难开伞便从黑色的长筒里抽出那长伞墨色的大伞上面满是繁复的雕文让我眼花缭乱

我从马车上跳下来那一众山贼看了我的大伞全都呆了有几个胆识大的气血盛的年轻人想要冲上前来每当要靠近我这黑伞都四肢僵硬动弹不得更近的就浑身抽搐痛苦不堪

别动

那山贼的头子呵道

是程家的黑伞都不想活了再近一点就要变一团烂泥喂给猪狗

我看那几个山贼面色实在是苦不堪言于心不忍就把伞合了起来即便如此有几个气力弱的还是步履蹒跚我又只好把黑伞收进长筒里那几个人才恢复如初

头子走了下来满脸堆笑地看着我让我满身不自在

程家的少爷皇城里面据说有大恶作乱去那里做什么

我说听闻圣上寻找天下能人异士聘金不菲我去那里讨个生活

小少爷呦程家人哪里还需要讨生活头子说完见我面有愠色便识相地走上山去

只是那人走前细细地打量了我的左袖

想必他已经发现了我没有左手我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是我渐渐发现只有一只手的情况下的确有很多技式使用起来相当不便如果那山贼想在这上面做点文章可能是个麻烦

等山贼都走后车夫突然从马上翻下来然后开始放声大笑

是个身材娇小面容俊秀的女孩

其实自从父亲轻划过我的双眼之后我的目力精锐已经不能以常理考量我早早透过她的面纱看穿她的相貌只是没有说穿

小屁孩没想到老娘我是个女的吧

我微笑着点头说没有

你不出手我就能把那几十个人全都放倒啦

我又笑着点头配合着说有女侠护佑我当然放心

我这么配合只是想看她什么时候能切入主题满足她的好奇心

小子你那伞挺有意思的能给我看看么

5.

她叫明彩自称武功最好的画师画工最好的侠客

她乔装打扮竟然只是为了能顺利上山征伐山贼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满脑子江湖梦的丫头会甘愿当一个宫廷画师但事实就是如此就好像曾经最讨厌礼法的我想要进入皇家这种循规蹈矩的地方

程家的名声不小但大多是民间的传说已经与事实相去甚远所以她听说我是程家人还以为我有什么夸张的威能但我说到人匠技法的时候她还是很是吃惊

而我把她的左臂像车轴一样轻松旋转了两圈后她吓得差点晕死过去

我说这算什么要是我想都能把我胳膊接在你身上只是一我只有一只手很不方便二是父亲当年明令禁止我这样做

她对我的左手相当感兴趣因为民间都说程家有着天赐的双手但是到我这里只有一只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十六岁的我涉世未深阅历尚浅有明彩这种同龄人相伴是为数不多可以缓解心头焦虑的事情

只是明彩不时提出的问题常常让我哭笑不得

程善你可以把我变美喽明彩很兴奋地问我

我回答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挺美的啊而且给人更易面貌的技法是最考验人匠经验的像我这种毛头小子当然是不敢做这种细致的活而且……

而且我只有一只手

好啦我是不会难为你这种小毛孩的明彩摆摆手满脸写着刻意的大度

我是在想程家人把另一个人塑成皇帝的身躯和模样是不是可以偷梁换柱呀那还得了

6.

我们在路上走了数日又在皇城的客栈住了两天

她全然不怕我不但不怕还很泰然甚至是放肆总是挑衅我让我开伞我都拒绝了

我说你画幅画给我吧画得好了我便给你开伞

她笑了足足有一刻止不住

明彩作画的时候问我你们程家人可以化男女老少胖瘦美丑这画像到时候也不尽然像你啊

我说我喜欢我这张脸和身体是不会改的再说又不是画我

这画像不是画你的么明彩有些疑惑

当然不是我要自己的像做什么我要你的画我想看你

明彩的脸红透了

她沉默下来安安静静地为自己画了一幅

那时我还没懂人可以修成画画却不能化作人

真的是太像了我看着那幅画不禁咋舌惊叹

我画自己想不像也难啊

我知道明彩这谦辞是站不住脚的对于画师来说画他人像抬头就能看见那人若是好好配合神态动作又不曾更易当然容易而明彩只是对着这张无暇的白纸凭空从脑海里画出自己明彩端着那画像时就如同持着一面铜镜一般

可能是我见识太少但在我眼中这种画工说是绝世无双也不为过

明彩作画时那种入迷和痴醉也是我之前见所未见的我忍不住连连称赞她她终于也有觉得害羞的时候连忙避过身去

我问道明彩你还有没有别的画拿来给我看看

她点点头从自己背着的木箱里抽出十几幅画卷其中花鸟草木男女老少鸡犬牛羊无一不活灵活现细致入骨只是山水楼宇顽石云彩晴空这些却显得单薄失色空洞无味与前者画工相去甚远

我仔细端详不禁发问明彩为何你画活物妙不可言但是画其他的却如此苍白

明彩没有回答我只是莞尔一笑

7.

从客栈离开时掌柜的特地叮嘱我们二人道现在皇城很不安定听闻有大恶人出现弄得人心惶惶啊

我问什么恶人

程家

他说完这话明彩忍不住瞥了我一眼

程家我反问

就是就是程家掌柜的说到这里战战兢兢声音发虚摆手让我靠近些他低声说道现在有个程家的大恶专在城里找那身体健壮的小伙子和面容俊美的姑娘拿去做人模子

明彩忍不住好奇问道人模子是什么

小姑娘你不知道那程家人能把人一掌打成烂泥骨分得清清楚楚好的心肝脾肺全拿去给达官显贵用貌美姑娘的皮囊都留着换给宫里的妃子你生得俊俏更要小心才是啊

我们走出客栈后我沉声说要是让我找到这恶人就拿程家的古刑伺候他把他头颅拿下来保他不死再去他的舌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看到明彩惨白的脸色露出笑颜道我也只是听父亲说起的这古刑曾经是处置违反家规的族人的但至今不知过了多少年月程家人也渐渐不再过问世事那严苛的刑罚也就废弃了

我们走了良久一直相对无语她欲言又止让我心里不太安稳等走到一个僻静的路口再往下我们就要分开了

明彩勉强地笑道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担心你技法太过神妙若是进了皇宫会成为宫中人身上的肉刺就算他们不除掉你也会利用你

你怕我会作恶

你是白纸我怕会被染色让人在上面画了妖魔

女侠哪里去了你这时候怎么又像个弱女子了呢我只好这样避开她的话锋

她别过头去又转回来那神色又变成了曾经的明彩

小子过了这个路口就没有本女侠罩着你了你好自为之吧哈哈眼看我转身就要走她一把按在我肩上别忘了那天我给你画像你答应给我开伞的想反悔

我摇摇头道哪里哪里明女侠的约我哪敢反悔只是这伞高大在那屋里不便展开等你站远一点我就开伞

明彩离了我有四丈远的时候我喊道别逞能要不要再离得远点

老娘我天不怕地不怕区区一把破伞能奈何得了我

我便放心地把黑伞打开古奥的花纹覆盖了我的视线

好了么我问

没有回答

当我合上伞明彩已经跑远了我知道她是习武之人在这小路上轻巧无比如蜻蜓点水但我还是一眼看见她在那路的尽头一边飞奔一边哭

我只是在想她为什么哭呢

8.

那年我十六岁缺乏些责任和担当想的也都很浅所以我并未太在意母亲为什么会哭得那样伤感明彩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即便在意一会儿也很快被时间冲淡了

跟明彩分道扬镳之后我向着皇城的内城走了一日路上的我突然惊觉一时间差点要叫出来——这丫头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我摇摇头决定把这些念头抛到脑后我当时一心想着入宫只想着要找到那程家恶人——如果皇城里有恶那宫中一定有大恶就好比天下有恶则居高位者中必有大恶

内城近在眼前那里的小门是我进宫的入口从远处我只看见几个身披甲胄的护卫

领头的护卫把佩刀按在桌上上下打量我又瞧瞧我左手的位置摇摇头道活脱脱一副残废样会点什么呀

我深深鞠躬道兵爷小弟武艺稀疏只涉猎了些旁门左道

说完他们一阵哄笑

我只好右手轻轻一指点在那领头的额上失目

那人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空洞的双目像是干涸的井口

众人惊慌大叫有抽刀咆哮的有瘫倒在地的有面色苍白的

我手一离开他又恢复正常只是止不住地粗喘大汗淋漓言语颠倒像是失了魂

我又一次鞠躬说各位兵爷麻烦行个方便

领头的颤颤巍巍递给我一个黑铁腰牌说道进去之后……找……找王总管他会好好安顿你他慌张地看向我眼神却不觉间锁在我背后的长筒上

我道谢之后走入城里恰是秋风过境我身形不稳像要化在风里一众护卫只远远观望无人敢上前一步

恶人以恶慑

9.

我见到王总管的时候正听见他训斥手下的侍女

干活再这样毛手毛脚小心罚你去废人居

那侍女听罢大骇不已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下要自扇耳光王总管看见我来一手扶起那侍女轻声吩咐这般那般

那侍女抹去泪痕小步走到我身前行礼大人请跟我来异人居就在不远处

我微笑点头与那侍女走了稍许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问姐姐我好奇那废人居是什么去处

侍女满脸惊惧看着我退了半步说道大人废人居里可不单单是废人尽是些妖魔

我只是打听而已并无他意

侍女环顾片刻与我耳语道听闻里面有什么单眼的老头儿四腿的妖婆无嘴的异童前几日有几个姐妹去里面清扫活脱脱吓得昏迷了两三日呢

我面上不惊心里却起了阵阵波澜这些所谓的妖魔听着都像是程家的手笔人匠可以修人自然也可以害人跟我的猜测别无二致让皇城百姓人人自危的大恶应该就在这宫里

那姐姐知不知道这废人居怎么走

侍女面露难色奴婢不敢说

我语气和缓道那我也不为难姐姐了世上哪里有如此畸怪之人估计只是相貌生得奇异丑陋以讹传讹罢了姐姐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点点头奴婢也希望是如此

她将我送到异人居便自离开我见她走了食指在右眼上一扫一颗眼珠落到我手心里温润如古玉我闭着右眼将那眼珠向天上轻轻一抛

我的视野随着眼珠忽地上升天地宽阔万象大千尽收眼底这内城的宫苑草木行人都在我惊人的目力范围之下

原来如此这废人居的位置当下就被我摸了个通透

我一手接住那坠下的眼珠那眼珠光滑通透我险些没有接住幸得周围无人否则定要被这异景吓得昏死过去

说起这抛眼珠观广袤的技法是我曾经脑子一热的产物实际用起来对条件的要求比较苛刻一则是目力要足够敏锐否则就算眼珠在高空也未必能看清二则是偶尔会接不到眼珠虽然人匠的眼珠不会被摔坏但没准也会找不到的

最后我站在异人居门前许久安眼珠

10.

异人居有一条规矩不许与其他异人相见每日从自己的房内走出必须戴上宫里配的斗笠和面纱以我的目力可以阅他人面容但仍是不许交谈不许递物

待了三日内心的疑虑尤甚虽说是用来招待各路能人异士但既不许相见又不吩咐所谓事宜日夜闲散与其说是招待更像是牢狱几日焦躁后一天夜里我从异人居溜出按照心中所记的路线去见侍女口中的妖魔

如果侍女所说不假那可能真的有魔而最大的魔是人

我披斗笠戴面纱倒夹黑伞穿行在夜色里冷月孤照四下无音寂如坟墓只有脚步声回响靠近废人居时只见面前依稀有个暗影

是活物身形如同羊马四足着地步履迟缓但我却没见过那样身形的羊马只得靠近细瞧却没想到那是人

那是一位老者双臂处被替换成了扭曲的两腿原本是嘴的地方变得平滑无物身躯只能匍匐在地脖颈僵硬到无法抬头自然也看不见这月景

他终于发觉有人靠近奈何发不出声音只能在鼻腔里惊慌地哼哼浑浊的双目透出骇意身躯止不住的战栗

我心中一颤把黑伞向地上一点老人家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

老者显然已经很难相信人还是止不住地退去我蹲下身来深深地低下头道人匠不善是我程家之过

我把右手轻按在老者后颈又抚过老者鼻下

我说您现在已经可以抬头讲话了

老者又惊又喜眼中含着泪光他激动地发抖想抬头看天只是我为他新开的口很粗劣而且他已经许久没有讲话了只能呜呜地说着谢……

只讲了一句那老者便佝偻着身躯咳起来

我拍了拍老者的后背右手顺着他的脊骨摸下去您不用太急着讲话虽然我给您开了口但是您喉嗓已经大半受损加上体质虚弱已经不方便讲话了我只问您些问题便点头不是便摇头

我刚刚摸了这老者的身骨发现其不单单是四肢和口部被做了手脚全身多处脏器静脉筋骨都已经被折腾得混乱不堪他必定痛苦万分生不如死吧这样折磨人的手段不但要是人匠还要够残忍够熟练

这样的程度我已经无能为力了随意施技只能徒增其痛苦即便父亲在此也未必能修好这位老者人匠虽能修人却不能修尽一切人

我问把您变成这样的是宫里的人么

他点头

您见过他的面貌么

他摇头

您变成这样有五年么

他点头然后微声说道

我看他神情痛苦看来是回忆起当年梦魇也不忍心再问只好说老人家出来是为了看月么

他点头

我把黑伞抬起您还有什么心愿说与我吧

老者终于含笑却又热泪两行支吾着说出二字赐……死

我已经猜到他的愿景便站在老者身旁将那大伞张开雕文在月光下显得分外诡丽黑伞下老者霎时间化为一滩肉泥片刻后又散作血水终成为腾腾的红雾如朱砂飘起附在伞的纹路里

生而无乐唯死求欢

我转过头急忙把伞合起那偷看了许久的侍女忍不住惊叫

11.

这是给我带路的侍女我问她姐姐看了多久了

奴婢知错奴婢有过求大人饶我……她跪下身要给我磕头我连忙扶她起来这位姐姐我想你不就寝来这里游荡也多少是对这废人居放心不下我只想问你刚刚那老者是何人

奴婢不知她说完开始抽泣哭得接不上气来

我不害你我说着一手搭在她肩上轻轻发力只觉得她肩骨有异右臂虚软她急忙从我手中挣脱又要给我磕头

她眼神飘忽在我那伞上大概是畏我这黑伞我把伞背过身去姐姐你身子有没有哪里不适

她摇摇头愈加害怕得发抖

我眉头微皱只得说罢了我不强求也不难为你我只问你姓名能讲么

她点头终于肯站起身小女子有一贱名温良

温良不说我却能猜个三分她藏匿她心虚她欲言又止她定然对宫中的诸多怪事有所了解只是她的确怕又有难言之隐我断定她不会到处声张所见之事所以我再没问她各自分别

被温良弄出了些声响我恐生事端又回到住处

自那后我门前的侍卫又多了六七人但我依然相信这事与温良无关否则我早不会是这般下场朝中人若是听闻我有一把杀人不留痕迹的黑伞即便我并非奸恶之徒断也活不长久

我这次再也找不到监察的疏漏像软禁一般被关了半月有余

夜里我躺在床上思绪是惊涛怒海搅得我寝食难安我坐起身来准备开窗却见窗外有个蹲着的人影

透过窗间的缝隙我大致猜到了这来客

我问你怎么跑来这里的说着放她进来

明彩满身血迹肩上还有一道极深的刀伤她从台上跳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有个模样很秀气的侍女告诉我你在这里

我叹息又摇头我问的是门前的侍卫你是怎么进躲过他们的

她漫不经心地答我说我是御用画师要进来逛逛他们非不听我只好跳上屋顶没想到屋顶上还有三个带刀的让我放倒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终究是放心不下我右手轻点了她锁骨右肩右肘说道砍伤刺伤两处骨损一处筋损两处右臂差点断掉再严重些我便也修不好你即便现在这样修好你也要一个时辰

明彩站不稳只得靠在墙上她从腰间抽出几排画卷我没事我是来给你带几幅画的

我只轻瞥了两眼有轿子椅子花瓶都是些宫中普通的物件

但细瞧才觉得有异

等下明彩这都是你画的

当然她的声音有点干瘪

你什么时候把死物画得这么好了

她没回答我这才发觉明彩面色惨白嘴唇青紫倒在了墙角

12.

天色渐晚日光昏黄

她伤得比我想的还重甚至痛及筋骨脏器也有轻微的淤血我花了足有三个时辰才修好她最后实在太过疲倦我直接倒在床头睡去

我梦见明彩见到的是一片雪白白色的柳叶从我面前像素湍一样飞过我听见明彩在我身旁清唱唱的是我没听过的曲调那唱腔如泣语却又带着几分洒脱她的声音简单真挚一字一句唱道

自有智自有惑辨得物与我

百种阳百种阴化作天地和
不见善不见恶唯留因和果

千般圣千般魔任由他人说

这曲是什么词又是什么呢

到最后我满脑子回荡的都是最后那句千般圣千般魔任由他人说沉醉之间却已醒来

我醒来时明彩就坐在床边其实我是很想问那天分别之后她为什么要哭的更想追问那梦中的曲调但我终究没有问出口

她先开口问你身子还撑得住么

我说我当然撑得住这都是末事我给你讲件大事希望你不要怪我

她说你说说看我也先听听看

我指着柜子说侍卫被打伤宫里严加戒备我这里也被搜查为了把你藏到柜子里我当时把你拆了

拆了

就是拆成若干块成一摞然后堆起来虽然不告诉你你也未必知道但我还是觉得不该瞒你况且……

她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明彩浑身上下摸了摸然后指着我我连忙示意她小些声响

你摸了我全身

我没想到她竟然着眼在这点上哭笑不得这倒是其次只是我单单觉得把人四分五裂有违天理而且不是还隔着衣物么……

我倒觉得蛮有趣的

这可不是什么趣事啊明彩我摇头道父亲曾说人匠里有先人为了避难自己拆分了血肉筋骨藏匿起来虽然最后被他人恢复却受不得被拆解后那种状态终日恍惚郁郁而终

她显然没能听进去我的说辞

我拿起那画卷问那接着说点大事这些画到底是什么来由

的确是我画的是我当上宫廷画师后所画的一些宫中物件

但你根本不会画死物啊

她跳下床然后笑着道所以那些都是活物啊

我不禁悚然

你是说这些曾经都是人我问

是人而且他们现在还活着

这不太可能如果把物件镂空以人匠的技法把人切分软化将之注入或者为人蜕皮置入某个物件里让血脉经络和外物长在一起这两种难度都很大而且就算能成这人也活不了多少时日

那你看这张明彩从袖中抽出一张褶皱的宣纸上面潦草地画着一个人形是我那夜里化进伞的老者

我问你也见过这老者

她说在夜里曾见过一面时间太短只画了个大概我拿这纸问过一个侍女她说这老人要去当椅子只是体质太差没当成成了所谓的废人

我半晌无语到底是怎样的人要将人抽成模子做成椅子弄得分崩离析生不如死要这样违天理逆人伦这宫里我见过的人事有多少未能的认识又有多少我触到的恶可能只是河川未见的恶也许是汪洋大泽

心口有一团火在灼着烫得难受

我凝思了片刻问你一直说的侍女是不是叫温良

明彩摇头说不知我当了画师后是那侍女来给我送纸墨我便问她见过一个身背长筒略显纤弱的男子没有她便说你在这里云云我又给她看了一眼那老者的像她告诉我这是废掉的人椅子

现在我心中有了个大概明彩见过的侍女定是温良但温良不肯把她所知向我全盘托出却肯一五一十地讲给明彩要说信任明彩她与明彩也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又难说有什么情分若是她在明彩身上另有他求比如一直想图一幅画没准倒还说得通因为明彩画起活物来倒是精妙得可怕……

想到这里我扫了眼床上散落的画卷问起早有的困惑明彩你只会画活物有什么缘由么

我要是问起你的伞为何如此神妙你有缘由么

这是在讲她的笔不同寻常么我还没理顺个中道理却见她有点失意地看向我眼眸里藏了些落寞只是脸上强挂着笑言还像是与我打趣

我这才发觉明彩赌上性命来见我又守了我一日我却连半句关切也没给过她

13.

今晚要再去废人居一次

起码要弄个彻底弄个明白直到让我心安

我提出这个决案的时候明彩对我佩服非常说我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依然心怀天下

我说我的心哪里怀得住天下呢

我不自欺欺人我明白这天下是应家的天下我只是一块瓦砾一片泥壤一颗棋子我尽力翻搅这池底充其量也只是死水微澜天下里有多少恶事我触之不及但这宫中种种放任不管终有一天要惹火烧身把我和明彩焚为灰烬

丑时初我便起身

丑时是侍卫更替的时刻 屋顶上只有一人见面之后只要让我的血沾到侍卫肌肤便能让他气血逆行数息经脉胀痛而不能动你我就逃出去我这样告诉她

明彩是个挺容易被劝和说服的人起码我目前还这样想我给她了讲了些小时候的趣闻要不是我捂住她的嘴她能笑得把大殿里的侍卫都召来

我又放下心来回想起自己好久没有这样自在惬意地聊天了我都忘了自己在忙什么求什么生而为人成而为匠又能代表什么万千善恶又有多少瓜葛我都不愿想

我想的是能这样闲半个时辰就闲半个时辰哪怕下一息要见血光动刀兵

她也给我讲了些她初入江湖的所见说她骑着马跨了多少山岭画了多少人家说她被江洋大盗劫了银两还不忘给人家画像说她曾经饿过三日三夜看见客栈的美食差点把不住碗筷

她说家传人匠有祖传口诀什么的说来听听

哪里有只有天天念叨的心善人善四字家规还有什么玄之又玄的古训让我到什么境界见什么故人我答道

古训这种没灵气的东西我编都能编个十几句呢不过是什么道法自然天地轮回人心善恶的老话

的确明彩说的也确有道理我没反驳只顺着她说明女侠你说的也在理可惜你不是古人所以你说的只能是今训又有多少闲人肯听我话音未落已经听见屋顶上细碎的脚步声那是侍卫在交接了

丑时到暗云蔽月这是再也闲不得了

我以眼神示意明彩她心领神会我伸出右手垂下几滴暗红的血让明彩用牛皮接着明彩跃窗而出身形矫健只听见屋顶传来三声轻巧的踏步又归于沉寂

上来吧她探下半个身子向我兴奋地摆手

我武艺不通行动迟钝在屋顶上翻上翻下也是温吞水全然没有明彩那样得心应手费了些工夫才从异人居离开

我说刚刚让你拿侍卫的刀了如果这次去废人居有什么不测你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这黑伞砍断然后再把我右手戳穿

明彩暗暗瞥了一眼我背着的长筒说程善啊程善你这黑伞的确是个宝贝可天下的宝贝又不是只有你这黑伞一件

我笑问听明女侠这么说应该是见过更加珍奇之物了不妨拿出来看看

她却跑开来快走吧一会就要天明了哪天穿给你看

穿是一件衣物还是靴子我本以为她那画笔有精妙之处才致她善画活物难道还另有原因我反复回想明彩穿过的衣物既没有太过华美的样貌也没有什么不凡的功效所以应该是我还没见过的衣物

我再没过问与她一齐跑到废人居门前我拉着明彩侧身到门的一旁

我在她耳旁道里面有人要出来很多人

晚秋风起

然后我们两人听见了里面凌乱的言语声嘈杂纷乱弄不清次序

活着的还有九十七人都带到后殿

你怎么跟来了这不是你这女人家该来的地方快回寝宫老实睡觉

你们几个别搬那骨肉了全都堆在那边便是

言语声只持续了片刻又是沙沙的拖行响

然后我听见簌簌的颤响像是万木成枝从地上攀过

我们俩一动不动静着藏了些许时候直到死寂

大门依旧敞开只是夜色太深周遭的景致都像蒙在墨里

是一个空荡荡的大院房宇都被拆了去

这天色太暗了里面的景物我能看见你应该看不太真切我拦住要上前去的明彩说

你拦我做什么我护着你还差不多你看看这里面有东西么

我说只能看见石砖

这不对石砖上都是脚印还有拖行物件的痕迹这里的人和物都被移走了就是刚刚的事情我眉头紧锁在目力所及之处尽力去看看每一个错过的细节

明彩很不安她的每种情感都盛满到装不下溢出来她快步走上前去说这砖下面有东西你要来看下

我右手按在地上一路沿着石砖的缝隙擦过到了明彩身旁惊得不能言语

这地砖下有血肉血肉下又有经脉这地下有大东西东西上还有筋骨百千……我一边摸着一边在心里估量着地下的东西

不可能没可能的这地下是血肉与土长在一起人的脏器混作一团像是根茎深深埋下筋骨如同枝叶潜在土中

明彩走到大院中央愣在那土堆之前她动弹不得像是吓到说不出话

程善这土堆……她还没说完又听见簌簌的颤响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躁动不安要破土而出

我终于警醒然而步伐已经跟不上炙痛的心绪

是手地下有手臂话音未落那些石砖一一被撬动发出沉闷的碰响无数只手臂相互接连盘错着从地下窜出它们肆意生长从每一个石砖下面死死地抓住我和明彩我和她转瞬间被拉出十步之遥那些手探上我的双腿腰腹和肩膀

一股蛮力在狠狠地把我向后拉接下来就是我被更多的手抓住像是被锢上无数的枷然后被扯到粉身碎骨

我右手成掌依次斩过身上的手臂被我斩过的就像蜡一样断掉又缩回去

明彩不要用蛮力挣这手里面有人匠的血那些手都是化骨脱血的技式我跑过去想要救明彩却发现她右臂已经被几十只手死死锁住她借着腰腹的力还在苦苦支撑

如万蛇缠身

若是再迟一息怕明彩要被化作一个空皮囊所以我一掌从上至下斩了下去掌锋切过那些残臂她身后的长发她的右臂最后从她右脚的脚踝处离开她就这样被我斩成了几段

像刀斩乱麻

14.

明彩终于脱出我把她背着她在我肩上轻得感觉不到分量我狂奔着探过她的身体心中一阵凉

到底是用多少人的血肉铸成的那万千邪手到底用了多少人匠的血才能达成那样的技式我想不出

这里面到底葬了多少性命埋了多少冤骨腐了多少血肉去了多少生灵我不敢想

我能想的就是明彩到底被伤得多重

她估计已经损了三成的骨四成的血我予了她一些我的血只听见她在我背上说程善你听过云鬼词

我愣住了不知道怎么答她只能摇摇头说没有啊

她的声音快要听不见她说总有一天我要唱给你听让你说好听

她骨已经酥了精血也不稳被那邪手抓过的地方更是软得像泥偶我感觉她就要像蜡一样融掉了

我说你听着啊我会修好你的我是程家唯一的传人天下第一人匠我什么人都修得好的

我说我是持黑伞的程善他们听了都怕我唯独你不怕我所以你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只是笑却连半句话也没力气答

我跑到再也提不起脚步接不上呼吸到了某个角落里把明彩安稳地放到地上

这里也许是大殿后也许是寝宫后我完全顾不得是哪里明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蜷缩得像个婴孩

把那信读了吧我这样想我留着这封信这么长时间一直很好奇里面都写了什么但无论是怎样的文字都抵不过生死之隔至境界至得什么境界明彩可能就活不过今晚我没准哪日也难逃一死到时候那信还有谁人来读谁人来阅

到那时只是一张废纸

我翻弄着那长筒果真找出一信封来开封之后掉出一根发丝一张信笺信笺微微泛黄细腻如羊脂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暗红字迹

手抖个不停我怕连那字也辨不清认不得内心突突地要跳出来同时又感觉明彩的呼吸渐渐弱下去我一手按在她两个胛骨间

果然精血两亏她的脉已经衰下去了

我突然感到胸口酸楚胀痛有股戾气不得不发为人匠生而修人怎肯让人在自己面前死

我几乎要将牙根咬出血来心意已决五指按在她后背贴上心房所对的位置一息间我感觉到她全身的经脉和我连接

她的血不能再流就让我替她流只要我程善还有一息尚存就没有明彩死去的道理

我一边用断臂拨弄着信笺一边用我的心脉律动明彩的血流就这样直到东方微亮

天明上朝的鼓声和晨曦交杂着盈满内城百官来殿国君起朝

周遭喧杂了起来是侍女太监和群臣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恍若皇城这头凶兽揉弄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脚步越来越近他们应该很快就能看见我们

来的可能是当今圣上应如意可能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也可能只是小少监和侍女或者那个叫温良的女子但对我来说都没几多差别了

那时的我像枯木一样呆坐着满脸泪痕

15.

我读完了那封信之后倒释然了几分我的那些恨怒和恶意全都被埋得极深我压在心底里都没去想只是想着将来的筹划我把那些带刺的险毒的念头都包裹得精致圆滑用笑脸把自己裹起来

然而筹划到哪里将来是怎样也不尽明朗要保全我要救明彩应该怎样走都悬而未决到我抉择的时候只权当是赌献上我有的所有筹码

我抬眼看见两个普通的侍女满脸惊疑地朝我走来我没见过她们或者见过也全然忘却了

因为我支撑了两个人的心脉足足一夜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我连沉稳地站住都很勉强更不要说走动了我靠着墙半天才含糊出一句话:两位姐姐能帮忙指个路么

两人打量了下我暗暗一笑说道你这人满头银丝还叫我们姐姐倒不如我们叫你一声叔伯

我努力地含着笑说也好那些倒是小事只是小的想知道怎么去见王总管

其中一个见我身形不稳要过来扶我她说看你打扮和腰牌应该是异人居来的吧现在你见不到王总管的他应该在陪皇上散步异人按规矩是不得进寝宫的你要是被旁人看见了要吃苦头的

我摇头说劳姐姐费心了您只给我引条路便是至于去不去我再权量

另一位侍女拉了拉她的衣襟她迟疑了片刻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我与你面生但看你的神情确有急事便告诉你向那边走到路口再向右便能看见牌子……

她眼神停在我身后的明彩上说道这位姑娘我见过的

我抱起明彩说她有腰牌是宫里的画师你们认得一位叫温良的姐姐么

两人点头那在前面的侍女说认得她虽然做事毛糙却见识广博能言会道在我们中很是有名

我说那劳烦两位姐姐代我将这位姑娘带去温良身旁她刚得了大病气血衰微需要人来照顾温姐姐应该会照看她的

那侍女看了看面色青白的明彩半点没有犹豫就接过了一到手里她眉头微皱说这姑娘怎么这般轻连我一人都抱得动像一团柳絮似的

我说这姑娘天生身骨纤弱又有恶疾体轻也是理所当然

两人相识又耳语一阵我没去听大概是些关于我来路不明行踪可疑的话但两人终归还是放下心来讲道我看你气色很差步履蹒跚应该也有些顽疾未愈要是行走不便大可不必勉强随我两人先去休息吧

我转身离开摆摆手说谢两位好意了我走一条路便是一条没太多回头的道理

两人已经走远而我还在想刚刚那侍女的不寻常她从我手中接过明彩的时候我右手碰触到她一根中指她中指的三个指骨应该都是中空的如果有人攥住她的手猛地一捏她的手应该会化成骨渣和肉泥

这侍女应该还不知晓但我却也不想透露因为去骨易入骨难而且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更是修不好她如果这样贸然告之与她恐怕只能让她惊惧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其实从昨晚开始我离家后的年少热血有一半已经凉了

我一边用右手尽力修着自己一边想着要怎么见到王总管见了又能讲些什么我还想让那些欠了债欠了万千血债的人能一并偿了

所以我还得活着

不仅要活为了信里说的那些事还要努力活着

我想既然能见到王总管怎么不见掌印太监怎么不见首辅既然我只有这些筹码又没太多可以输想当一个赌徒为何不玩把更大的

最后我想那就直接见当今皇上应如意好了

应如意我只有小时候在画像上见过他给我唯一的印象就是他作的那句诗江山成绣锦天下应如意据说有几年连春联都是这两句

那时候他离我太远至于他到底嵌在天幕还是深埋黄土与我没有半点瓜葛应如意残暴无道还是英明神武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不关心他的天下他也定然不会关心是否有我这一介庶民如果我说我有一天要见他那显得不合道理不符章法不切实际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持着黑伞站在他面前

但我依旧会去因为我还有一半的血余温尚存

编辑于 2024-03-11 15:49・IP 属地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