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梦断曲台】(五)美也存在一个至高境,完美| 原创长篇古风小说连载|梦呓流年番外二

【梦断曲台】(五)美也存在一个至高境,完美| 原创长篇古风小说连载|梦呓流年番外二

2021年08月25日 14:05--浏览 · --喜欢 ·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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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曲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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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昔日好兄弟就在面前,秋臣刚应了一声,便哽住了喉。

逸然眼睛一红,没待开口,二人已抱在一处。

珞华一脸不屑,轻哼一声道:“好个‘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啊,两位角儿这么好的演技,不到台上去唱竟可惜了,底下爷们儿还都巴巴等着瞧戏呢。”

“说起演技,人前人后的,谁能有你这般会做戏?”逸然抬头望了珞华一眼,冷声道:“刚才你那几句我都听见了,咱们三个好歹也是一起长大,一处学戏的师兄弟,你明知师弟是怎样的人儿,何苦如此刻薄?若在外头,因他戏红,夺了你头牌的位置让你心里不自在,这也就罢了。如今你俩都被收在荣府,你领着鹤龄班,有戏唱,有徒弟们孝敬着,秋臣却是连戏都唱不得,你不多体恤他照顾他,反而有意挤兑,让他难受,当真没半点同门的血性了!”

珞华被逸然几句话说得脸上挂不住,辩道:“我原就说不过你这牙尖嘴利的人!只是这贱人仗着三爷宠爱,一天到晚拿个主子的模样,今儿个唱戏还得三遍两遍地请,来了又说不唱,岂不是存心拆我的台,教训他两句有什么不行?”

“你这‘贱人’二字切莫再出口!”逸然一脸冷峻:“若指身份,我们都是梨园出身,纵然你这鹤龄班的班主,也还是下九流,只怕荣府里三等的奴才都自认为比你高贵;若论礼数,师傅们的忌日,你不念昔日恩情,同门之义,不留半点口德,恨不得连祖宗都一并骂了,成何体统;若论人品,咱们心里都有数,谁爱巴结三爷只看谁先进得荣府便清清楚楚了。至于皮肉的买卖,你当初怎么靠着色相出道,又怎么靠着三爷相好才混到今天班主的身份,就别让我说出来伤了和气。”

一番话滴水不漏,只气得珞华浑身乱颤,“你如今当了班主,倒是很会教训人了!”拿手指着他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逸然冷哼一声,并不给珞华留半分颜面:“秋臣今日为何不愿唱戏,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我们锦玉班几位师兄弟死得蹊跷,两位师傅心碎而亡,这些不明不白的冤屈,想要洗刷唯有靠我们这三个活着的人。这一年光景,师弟和我一直都在为此劳心费神,你却做了什么?枉我还把你当作同门,一心盼着相见。说句实在的,要不是为了今日这个再进荣府探望你们的机会,也为我们锦玉班剩下几个没见过世面的新苗,便是三爷和梁姑爷请我,我也断不会来!”

秋臣望着三哥,眼中充满了感激,这一年他苦苦支撑,保住了锦玉班的香火,日子定然过得无比艰难,但这份做人的硬气,这份快意恩仇的性格,一如当初,竟和师傅、和大师兄当年不相上下。

珞华却对逸然之言不屑一顾,“我们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权势去调查锦玉班的案情?苦苦纠缠过往,追查一些有的没的,意义何在?你们俩抱着这种执念大可不必!我奉劝一句,还是安生点儿,把眼前日子过好吧。锦玉班如今已是名存实亡,用不着时时刻刻挂在嘴上;死去的人,说到底也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戏子,冤或不冤又有谁做主?整个班子里是我最先出师的,欠师傅的,欠戏班的,早已经拿大把银钱还清了,你们不用动不动就拿旧事,拿什么同门之情要挟我,我与锦玉班并无瓜葛!”

珞华话音未落,只听得“啪”地一声,竟是秋臣红着双眼,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二哥,你几次出言不逊,良心安在?师傅和师兄弟们惨死,连祭拜你都未曾祭拜过一次,真的就如此绝情,如此无动于衷吗!而且这般急于撇清与锦玉班的关系,你究竟所为何意?”

逸然望着珞华捂着脸,一副要跟秋臣撕扯拼命的模样,伸臂将人拦住:“下出戏荣小姐点的就是《惊梦》,莺莺你还是快去准备出场吧,今儿三爷可指望你带着鹤龄班给他赢个彩头呢,别显得比我们锦玉班弱太多才好。要是旧情叙不够的话,咱哥仨等散了场子再一处好好叙叙。”

 

“师弟,这些时日不见,你怎么竟瘦成这个样子了!”逸然待珞华忿忿走远,才细细把秋臣打量了一番,禁不住眉头就皱了起来。

秋臣惨淡地一笑,“逸然哥,我这辈子是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了。到了荣府也不过就是捱日子,今天能再见你一回,我也心满意足了。”

“你这都是哪里话,别这般自暴自弃,锦玉班虽然今非昔比,但好歹也是你的家,没事就回来看看,那些小字辈的一直记挂着你呢。”

“可是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弟都不在了,两位师傅也走了。曾经我以为唱戏那段日子才是最苦的,哪想到如今回忆起来,竟是最美好的光景。如今……除了三哥你,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牵挂的。”

逸然闻言叹息:“四弟啊,难为了你,进了荣府这一年得的赏钱都悄悄拿来接济我们,没有你一直帮衬,锦玉班早就散了。”

秋臣面露苦色,“我身不得自由,不能帮着三哥出力,入府也不比登台时候的收入。微乎其微的这一点银钱,苦了三哥你……”

逸然垂下头:“大师哥被人捅死,七弟相思成疾跟着去了,而后六弟连带锦玉班的全副家当行头葬身火海,五弟被官府污蔑落得血染长街,两位师傅禁不住这样的重创双双撒手人寰……我每每想及此处,只觉得好不甘心!我们多好的一个班子,一家人一样,光耀京师,红遍南北,绝无可能这一年多来屡屡遭祸。近日我查到二师傅常年咳血抓药的那家铺子在锦玉班出事之后很快换了东家,有个知情票友和我说是老板突然得了一笔不义之财,因此才回乡养老去了。”

秋臣眉头一皱:“三哥,你是觉得,连二师傅的止咳药也被人动了手脚?”

逸然神情黯然,“我查了这一年,得到的都是这样零散的线索,虽然明知道一定是一张大网,却理不出关键的头绪。”

“三哥,你还记得我们锦玉班最后一次在这荣府里同台的那场堂会吗?”

“如何能忘?两宫皇太后都爱极这荣府的水上戏台,得空便移驾前来听戏,对锦玉班和你的演出向来赞誉不绝,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

“然而今日我偶然听三爷吐露诸般祸事竟与荣府有关,便想到这场堂会也许就是锦玉班盛极而衰的劫数所在!”

秋臣说着便将与三爷早起的对谈转述一番。逸然神情严肃,沉吟道:“那日也是锦玉班与鹤龄班同台,当时珞华还一定要和你一较长短,非要抢小生的戏份,只是妆都上了,又临阵怯场,硬和你交换了角色。我向来善记,于当日情景历历在目。如今你提起,倒觉得事有蹊跷……”

两人正说着,却有小厮过来招呼,让两人做登场的准备,却是三爷钦点了大戏《赤壁鏊兵》。

秋臣听传刹时苦了脸,才缓解些许的愁绪重新堆叠起来,“三哥,今日家宴那人也来了,我实在不想唱,不想见到他。”

逸然闻言叹气道:“我如何不懂。像你这样志高身洁的人儿,本就不该投生在梨园;既投生了,像我这样不动生色,把个人生当戏混闹着过完也就是了,何苦招惹一个情字?既招惹了,凭你那样把一腔真心都掏出来待人,也该有个好结果。想当初梁子堂高中状元那阵子,大伙谁不替你高兴,以为你从此能离了这个污秽场儿,得偿夙愿追随一个真心人。却不想他非但负了你,还为了功名前程把你换给了三爷,真是狼心狗肺。如今这人平步青云,居然还有脸以姑爷的身份回来!莫怪三哥在这儿说句后悔话,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全然抛却爱恨,凭你的色艺,挣下那大把的银钱自己出师,什么样的日子不能过?何况身子自由,就是不唱戏,也能恣意度日,强过在这荣府受罪,整日受珞华这样的人欺负,委屈成这样让人心疼。”

“三哥,终究也只有你知道我的痛啊!”

秋臣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泪笼双眸,多少日子压抑的情绪终于不可遏抑地汇聚而下。

逸然轻轻拍着他的背,一时感慨万千,却也只能劝说:“师弟,别思虑这么多,先把眼前的戏唱好。你想,既然当初那场堂会唱的正是这出《赤壁鏊兵》,如今再唱它一回,也许能勾起什么也未可知。”

未完待续......

作者:远远歌哥

图源:Pinte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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