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获取及其影响下的plan S
年初,著名的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California)终止了和学术出版巨头爱思唯尔(Elsevier)的谈判,也意味着加州大学系统的十所分校如果想通过学校订阅的方式阅读Elsevier出版的非开放获取的论文要等上一段了,要看的话只能去Elsewhere了。当然,谈判失败后加州大学也并非毫无所得——除了博得国际学术界的赞许外,也节省了一笔1100万美元的开支。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实际上,在此之前,加州理工学院(CalTech)、加拿大蒙特利尔大学(Université de Montréal)、以及德国康斯坦茨大学(University of Konstanz)等都已采取措施取消了对大量杂志的订阅。这波操作的主要原因就是就是不满Elsevier及其他出版商收取的高额订阅费(subscription fee),这些大学希望一次性搞定:支付一笔钱既能随便看paper,又能OA发paper。
不久前,科学家们同Elsevier的谈判终于取得进展。不过不是来自上述几间学府,而是偏居北欧的挪威。维京人与荷兰学术出版巨头的这次握手,也达成了全球首个国家层面上的开放获取协议【1-3】。这份为期两年的协议规定,挪威国内46所院校的研究人员每年可以以即时开放获取的形式在Elsevier发表1850篇学术论文。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挪威的科研机构也与此同时需要每年向Elsevier支付了约1000万美元的费用。总的来说,签署这项协议之后,挪威的科研人员需要花费更多的钱去看Elsevier的文章(比如Cell的话要花多3%)【2】。不过,另一方面好处也是大大的:如上所述,挪威学者可以随心所欲在Elsevier旗下杂志上发表开放获取文章不需支付额外的文章处理费(APC,article processing charge)。
这里出现了两个概念,订阅费和文章处理费。分别是什么意思呢?先说一下订阅费,简单地说,就是看文章需要支付的钱。因为发表一篇学术文章是要烧钱的!这里说的烧钱不是做实验的钱,而是单单整个出版过程需要的钱。具体包括雇佣编辑、印刷等等。而出版商本身是公司,是公司就要盈利,所以这笔钱必须要从别的地方支付。传统上说,这个钱是由看文章的人支付。于是,科研院所的图书馆为了使本校师生可以看到这些最新文献,就需要向出版商支付相应的费用,所谓订阅费。近年来,学术界出现了第二种给钱的方式——由文章作者向出版社给钱,也就是通常开放获取所采取的支付形式。既然这笔钱由作者给了,那么显然文章也就不需要图书馆订阅。换言之,想让自己的文章以最快的速度让全世界看到,那这笔钱也可以由作者来买单。也就是说,一般来说,出版一篇文章要花一笔钱,这笔钱要么由学校图书馆负责,要么由作者本人支付,然后这笔钱将流向出版社老板的腰包里。
这里面提到了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开放获取,也就是大名鼎鼎的OA(open access)。什么是开放获取文章呢?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OA的类别太多了。按照开放程度和开放时间等因素,OA文章有以下类别【4】:
金色开放获取(gold OA):发表在OA期刊的文章。OA期刊指的是所有文章发表后即可在线向所有人提供的期刊,对此,有一个数据库专门收录此类杂志(the Directory of Open Access Journals ,简称DOAJ)比较权威
绿色开放获取(green OA):在出版社网站上是要付费的,但是在其他地方可以免费获得一份拷贝,比如作者自行在实验室网站上上传的manuscript
青铜色开放获取(Bronze OA):在出版商网站上可以开放获取,但是没有指明具体的版权许可
混合开放获取(hybrid OA):文章发表于一个订阅型期刊,但是通过额外支付一笔文章处理费(article processing charge; APC)可开放阅读。现在包括PNAS在内的很多订阅型杂志已提供该项服务。
延迟开放获取(Delayed OA):文章发表于订阅型期刊,但在一段时间后(embargo)转为向公众开放
自由开放获取(Libre OA):文章随便读,而且里面的图片、文字随便使用
无偿开放获取(Gratis OA):随便阅读,但不能使用
学术社交网络开放获取Academic Social Networks (ASN):通过诸如ResearchGate等学术平台由科学家上传分享的文章。实际上,这一类文章由于网站缺乏对于版权的监管,可以说大多数的文章在版权方面都是不合规定的。
黑色开放获取(Black OA):相信很多读者可以猜到,“非法”站点开放获取的文章,比如Sci-Hub 和 LibGen。
BTW:黑色OA现在也开始登堂入室了,请看下面的一篇文章直接引用scihub链接。
OA杂志在近几年来势头十分强猛。去年二月,来自斯坦福大学、蒙特利尔大学等学校的几位学者在著名综合类开放获取杂志PeerJ刊文,报道了OA的一些现状,其中着重分析了金色、绿色、青铜色、混合OA这四种OA文章,以及它们同非OA文章之间的一些比较。让我们来看一下:
1. 截止作者发稿时为止,学界OA文章所占比例,在有doi(digital object identifier)的文章里占据了约25%
2. 随年份变化,OA文章越来越多
3. 再看一下不同学科领域OA文章所占的比例,生物医学类以超50%的份额排名榜首
4. 看上去,OA文章的引用数要高于非OA文章。不过这里作者将各种杂志鱼龙混杂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的做法也值得商榷。比如,小编认为,讨论同一份hybrid journal内选择OA和没有选择OA的文章的引用数,显然更实际意义。
伴随OA而来的还有一个新的概念,Plan S(S计划)。该计划由欧洲11国的主要科研机构和欧洲重要科研经费支持组织欧洲科学委员会(ECR,European Research Council)发起。根据这一计划,从2020年开始,如果你的研究受到参与了Plan S计划的funder自助,那么你需要按照该项目要求将研究成果通过相应方式发布,以使其对公众开放获取。字母S代表着”Science, Speed, Solution, Shock”【5】。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任何科学都不应该被锁在付费墙内,纳税人纳税来支持科学研究,所以他们也有权利免费地及时地获取科学家们的科研成果【6】。当然,OA的文章处理费(APC)由funder来支付。现在已有越来越多的国家加入这项由欧洲主导的开放获取计划中来,而获得了包括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在内的不少支持【5】。然而,Plan S似乎带来的更多是争议的声音【5,6】!
2月12日,Science的前主编Marcia McNutt在《美国科学院院报》(PNAS)上发文公开抨击Plan S计划存在诸多问题,尤其是对于学会期刊(society journal)存在打压【7】。
首先,McNutt认为Plan S对于OA的规定过于苛刻。因为Plan S禁止在hybrid journal上发paper。此类期刊大多是学会期刊。甚至,即使文章其他作者不在Plan S参与国之列,也必需要在OA杂志上发表,未免过于霸道。
BTW:hybrid journal前面提到了,就是作者可以选择通过支付APC使文章OA或者不交钱但是文章不能立即免费开放,比如PNAS就属于hybrid journal。
第二,学会期刊以及hybrid journal如果要转型成为符合Plan S规定的OA期刊需要一个时间——先要停止接收各大科研院校的订阅(subscription)。然而,一旦杂志社转型为OA,就意味着订阅费没了,其出版文章需要的经费去那里获得?
第三,Plan S给了一个对APC的封顶费,这里有很大问题。以来可能会导致OA期刊多样性降低,二来是该标准据预测,要高过当下的大多数OA杂志的APC。如果果真如此,会导致很多OA杂志借机涨价,趁着Plan S的东风先捞一笔,造成大学的经济损失。
3月26日,Plan S的领头大哥Robert Kiley 与Robert-Jan Smits也在PNAS上对前Science主编McNutt的言论做出了回应【8】。
首先,针对Plan S对于hybrid journal的禁令,两位大佬表示:存在误解。实际上,Plan S允许作者将文章通过在资料库中储存并公开的方式进行知识的免费共享。举例说,就是科学家可以将文章在出版前放在bioRxiv这样的preprint服务器,或者发表后再搞出来放在自己实验室网站或researchgate这样的平台上(也就是postprint)。当然,原则上说,需要出版商的应允,可喜的是包括英国皇家学会(the Royal Society)、微生物学会(the Microbiology Society)在内的越来越多的学会期刊都允许作者的这一操作,换言之,为了和Plan S共存采取这种对策。
第二点,学会期刊转型期的费用谁来埋单?作者表示,已有新的途径。比如,英国纬康信托(welcome trust)为帮助学会期刊已开展了一些工作,Annul Review系列杂志等期刊也开始了新的尝试以适应必将到来的转型期中的这类问题。作者顺便呼吁,包括刊载该文的PNAS在内的学会类期刊快快转型兼容Plan S,更好地促进知识共享。
第三点,APC封顶费问题?作者称:不存在的,至少现阶段是如此。未来,Plan S委员会将对此问题展开研究。
开放获取的先驱性人物、高水平OA杂志eLife发起人之一、2013年诺贝尔生理学医学奖得主Randy Schekman在一次年初辞去eLife主编时的访谈中也发表了自己对Plan S的一些见解【9】。记者问道:你如何看到Plan S这样一个试图把所有论文以OA形式刊出的出版形式?Schekman表示:
我非常支持。开放获取是未来。商业杂志一直试图与此作对,因为这项计划会阻碍它们牟利。公众为科研经费做了贡献,所以有权利获取这些研究成果。
关于一手创办的eLife如何在Plan S的影响下生存这个问题,谢克曼表示eLife不会停止由慈善机构那里获得经费,当然也会继续通过APC的方式维持运营。此外,谢克曼希望eLife在保持发表高质量文章的同时可以扩大规模——因为如果有朝一日投稿量再翻一番,eLife就可以完全自给自足了。而且,Schekman认为Plan S将导致出版业和学术期刊一定程度上的重新洗牌,如果不能适应这一新的举措,有的杂志可能不得不面临掉队的危机。
小编以为,相比于前面几位大佬的唇枪舌剑,Schekman的看法更加中肯。不论如何,OA旋风已至,新的时代里,你做好准备了吗?
引文
1. Kwon D. Elsevier and Norway Agree on New Open-Access Deal. TheScientist 2019
2. Nilsson P. Elsevier in €9m Norwegian deal to end paywalls for academic papers. Financial Times 2019
3. 领研:爱思唯尔向开放获取“低头”:900万欧元与挪威达成协议 2019
4. Haustein S, et al. The state of OA: a large-scale analysis of the prevalence and impact of Open Access articles. PeerJ 2018
5. 国际科学编辑isechina的官方博客:2019年不同的角度来看Plan S. 2019
6. ScienceOpen苏州工作室编译:什么是“Plan S”,为什么许多出版商会感到担忧?2019
7. McNutt M. Opinion: "Plan S" falls short for society publishers-and for the researchers they serve. Proc Natl Acad Sci U S A. 2019;116(7):2400-2403
8. Kiley R, Smits RJ. cOAlition S: Response to PNAS. Proc Natl Acad Sci U S A. 2019;116(13):5859-5860
9. Else, H. Open-access pioneer Randy Schekman on Plan S and disrupting scientific publishing. Nature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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