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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用失败赋能
2012年9月27日，我站在洛克菲勒中心30号楼二楼的临时健身房里，准备打破24小时能做到的引体向上个数的世界纪录。不管怎样，这就是计划。萨凡纳·格思里(Savannah Guthrie)、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Guinness Book of World Records)的一位官员和马特·劳尔(Matt Lauer)（没错，就是那个该死的家伙）也在场。再说一次，我是想为特种作战勇士基金会筹集资金——这次可是一大笔钱，而且我也想要创造新纪录。为了得到它，我得在《今日秀》的聚光灯下表演。我想做4020个引体向上。听起来很超人，对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直到我仔细分析，然后意识到，如果我能保持每一分钟做六个引体向上，持续24小时，我就能做到了。大概每分钟努力10秒，休息50秒。这并不容易，但考虑到我所付出的努力，我认为这是可行的。在过去的5到6个月里，我做了4万多个引体向上，并被推到了另一个巨大挑战的悬崖边。经历了第二次心脏手术后的所有起起落落之后，我需要这个。好消息是手术成功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功能齐全的心肌，我不急着跑步或骑车。我对自己的康复很有耐心。海军不允许我继续作战，为了留在海豹突击队，我不得不接受一份不能部署的非战斗工作。温特斯海军上将让我在征募新兵的岗位上多待了两年时间，我一直在路上，给愿意倾听的人分享我的故事，并努力工作去赢得人心。但我真正想做的是我被训练去做的，那就是战斗！我试着去射击场治疗伤口，但射击目标只会让我感觉更糟。2011年，我已经在招募新兵岗位待了4年多，并且由于心脏问题在残疾人名单上已经呆了两年半，终于可以重回战场了。温特斯上将主动提出送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他知道我的牺牲和我的梦想，我告诉他我和三角洲部队还有未完成的故事。他在我的文件上签了字，经过五年的等待，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我再次来到阿巴拉契亚山三角洲部队的选拔。2006年，在我们真正训练的第一天，在跋涉了18英里(29km)之后，从另外一些知道传言的伙伴那里我听到了一些善意的回应。在三角洲部队的选拔中，一切都是密不告人的。是的，有明确的任务和训练，但没人告诉你任务已经进行了多久，将要持续多长时间（即使是这个18英里也是我根据导航经验做出的估计），只有干部知道如何评估候选人。根据传言，他们把第一次长途跋涉作为基线，来计算每个导航任务需要多长时间。这意味着如果你努力工作，你就会逐渐减小自己的误差容许空间。这一次，我掌握了这些情报，我本来可以把握好时间稳扎稳打，但我不打算和那些大人物一起出发然后在中间半途而废。我从一开始就更努力地行动，确保他们看到我的全力以赴，（根据可靠的传言）我打破了自己的最快记录，只用了9分钟。与其听我说，不如听听当时与我一块参与三角洲部队选拔训练的伙伴是怎么说的，下面是他对那一趟长途跋涉行程的第一手描述：在我开始说道路行军之前，我得先介绍一下时间背景。在选拔训练中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每个人都能听到些风声，但你并不能完全了解你将要经历什么……我记得当时我们到达机场，然后等公共汽车，那时每个人都在胡扯。对很多人来说，这就是多年未见的朋友的聚会。这也是你开始评估每个人的地方。我记得大多数人都在聊天或休息，有一个人坐在他的包上，看起来很紧张。那个人，你一看就觉得他肯定会留到最后，我后来才发现他就是大卫·戈金斯。作为一名跑步者，我认出了他，但直到头几天结束的时候，我才把这一切串起来。
有几件事是你知道你必须去做的，它们只是课程的开始；其中之一就是道路行军。具体距离未知，我也知道肯定要走很远，但我跑过了大部分路程，还感到惬意舒适。我的大部分职业生涯都是在特种部队中度过的，进入三角洲部队选拔阶段时，很少有人能在我之前完成道路行军。我乐于背上有负重。当我们开始的时候，天有点冷，而且很黑，出发时我冲在最前面，在我感到最舒服的位置。没过400米，一个家伙就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心里想，“他不可能保持这样的速度。”但我能看到他照明灯的灯光逐渐消失；我想没过几英里他就会崩溃的，我就会再看到他。
这一特别的道路行军项目以残酷著称；有一座山非常陡峭，当我爬的时候，只要往前一伸手，几乎就会碰到前面的地面。当时，只有一个人在我前面，我看到了两倍于我步幅长度的脚印。我肃然起敬，心里的确切想法是：“这是我见过的最疯狂的家伙；那个家伙跑着上了这座山。”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一直期待着能在某个拐角处发现他躺在路边，但是这种情形从未发生。完成后，我正在整理我的装备，此时看到大卫在外面闲逛。他已经整理完装备好一阵子了。虽然选拔就是个人的单项比赛，但他是第一个与我击掌并说“干得好”的人。
——T，在2018年6月25日的一封电子邮件中
那次表现给当时和我一块参加选拔的伙伴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最近从另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霍克（Hawk）那里听说，他在部队服役时的同事们还在谈论那次非常曲折的道路行军，在他们心里，那几乎就是个传奇。从那以后，在整个选拔过程中，我在班上几乎一直名列前茅。我的陆地导航技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但长途跋涉还是不容易。道路禁止通行，没有平坦的地面，一连好几天，我们都在严寒的天气下，在陡峭的山坡上，在丛林中来回奔波，追踪导航点，仔细查看地图，那些数不清的山峰、山脊和图画看上去难以区分。我们穿过茂密的灌木丛，踏过厚厚的积雪，淌过冰冷的小溪，绕过参天大树的骨架。那过程很痛苦，很有挑战性，还TMD很迷人，我认真探究，通过了他们所能想到的每一种测试。在选拔的倒数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快速找到了前四个导航点。一般情况下总共需要找到五个导航点，所以当我得知第五个导航点的位置的时候，我信心爆棚。在我心中，我就是黑人版的丹尼尔·布恩。我标出我的导航点，然后漫步向下走到另一个陡峭的斜坡上。要想在陌生地形中导航，有一种方法：跟踪电力线，我可以看到，在远处有一条电力线直接指向我的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导航点。我冲下田野，沿着那条线走，抛弃了理智思维，开始幻想未来。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知道我一定会通过最后一个考验——四十英里陆地导航，上次参加选拔的时候，因为前两天伤了脚踝，我甚至都没机会尝试。我把自己顺利通过选拔当成一个预定结论，通过选拔之后，我就又可以在一支精锐特种作战部队中奔跑和射击了。我越想越逼真，但这种幻想却把我远远带离了阿巴拉契亚山脉。跟踪电力线导航中要注意一点，你最好确保你在正确的线路上！根据我接受的训练，我应该不断地检查地图，如果我走错一步，就可以重新调整并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不会损失太多时间，但我太自负，忘了应该这样做，而且我还没做警示标记。当我从幻想世界中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偏离路线，几乎要出界了！我陷入了恐慌，在地图上找到自己的位置，调整轨迹到正确的电力线上，冲向山顶，一直跑到我的第五个导航点。我还有90分钟的时间，但当我接近下一辆军用悍马车时，我看到另一个家伙朝我走来！“你要去哪里？”我一边慢跑一边问道。他说：“我要去第六个导航点。”我看了看表。在他们打电话通知我下一步去向之前，我还有40多分钟的时间。我到达了军用悍马车，记下了六号检查站的坐标，研究了地图。多亏了我的失误，现在我只剩下两种选择：要么遵守规则，那就必然不能按时完成任务；要么打破规则，走自己的路线，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我想的是，在特别行动中，他们会奖励一个有思想的射手，一个愿意为实现目标而付出一切的士兵。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他们能宽容我。我画出最好的路线，开始行动。我避开树林，走大路，每当我听到远处传来卡车轰隆的声音，我就躲起来。半小时后，在另一座山的山顶上，我看到了第六个导航点，我们的终点线。根据我的表，我还有五分钟。我飞下山，全速冲刺，在截止前的一分钟到达了终点。当我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们全体人员被分成两组，装进两辆包裹严实的军用悍马车。乍一看，跟我一辆车的伙伴们似乎都整齐待命，然而想想我是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到达的第六个导航点，这里的每一位干部都必然清楚我没有遵守规矩。我不知道该作何打算。我是通过了还是淘汰了？在三角洲部队的选拔中，有一种能确认自己被刷下来的方法：在一天结束之后你在车上感觉到车经过减速带。减速带意味着你回到基地，要提前回家了。那一天，第一个减速带碾碎了我们的期待和梦想，一些人开始咒骂，另一些人眼里充满泪水。我只是摇头。“戈金斯，你TM在这里干什么？”一个伙伴问道。看到我坐在他旁边，他很震惊，但我接受现实，谁让我在选拔还没结束，就一直做着白日梦，幻想能顺利通过选拔并成为三角洲特种部队的一员呢！“我没有按照他们说的去做，”我说。“我TM的应该回家。”“胡说！你是这里最好的人之一。他们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我理解他的愤怒。我本来也想顺利通过选拔的，但我不能因为他们的决定而沮丧。三角洲部队不是在找那些C、B+甚至A-的人。他们只要A+的学生，如果你搞砸了，表现得比实际能力还差，他们会把你打包送走。MD，如果是在战场上，你做了哪怕一瞬间的白日梦，那可能意味着你和你某个兄弟会死掉。我明白的。“不。这是我的错，”我说。“我能走这么远，是因为我一直保持专注，并全力以赴。但我没专注到最后一刻，所以我要回家了。”是时候回到海豹突击队了。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我在檀香山作为秘密运输部队SDV的一员，负责蛙人输送器。“红翼行动”是最著名的SDV任务，你之所以只听说过它是因为它太轰动了。大多数SDV工作都暗暗进行，远离大众视野。我在那里适应得很好，能再次来执行任务真是太好了。我住在福特岛上，透过客厅的窗户可以看到珍珠港的景色。我和凯特分手了，因此现在我过着斯巴达式的生活，仍然每天凌晨5点起床，然后跑步去工作。从住处到办公室有两条路线，一条13km（8英里），一条16km（10英里），但无论我选哪条，我的身体反应都不太好。仅仅跑了几英里，我就会像施了魔咒般，感到剧烈的颈部疼痛和头晕。在跑步过程中，我有好几次因为眩晕，不得不坐下来。多年来，我一直在怀疑，在全部身体机能丧失之前，我们每个人能跑的英里数是否有限，我想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接近极限。我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不适过。当年我顺利通过BUD/S训练后第一次注意到我的颅底有个节瘤。十年后，这个节瘤扩大了一倍。我的髋屈肌上也有节瘤。我去医生那里做了全身检查，但它们甚至连肿瘤都算不上，更不用说恶性肿瘤了。当医生把我从致命的危险中拯救出来时，我意识到我必须带着它们共同生活，还必须要试着暂时把长跑抛诸脑后。当不得不放弃一种你一直依赖的活动或锻炼时，比如我放下跑步，人很容易陷入精神惰性，完全停止所有的运动锻炼，但我没有这种放弃心态。我被单双杆引体向上吸引，重复以前和斯莱奇一起做的训练。这种运动既可以推进自己，又不会引起头晕，因为我可以在两组训练间隙休息。过了一会儿，我谷歌了一下，看是否有引体向上相关的纪录。就在那时，我读到斯蒂芬·海兰德的许多引体向上纪录，包括24小时做4020个引体向上的纪录。当时，我因为超级跑者而出名，我不想只有一件事出名的事。谁愿意？没人把我看做全能运动员，而当我打破这一纪录，就可以改变人们的看法了。有多少人能在一天之内跑100英里、150英里、甚至200英里，还能做4000多个引体向上？我打电话给“特种作战勇士基金会”，问他们我是否可以帮忙筹集更多的钱。他们很兴奋，然后，我的一个联系人用她的网络社交技能，为我预约了该死的《今日秀》。为了准备这次尝试，我在工作日每天用时约70分钟做400个引体向上。星期六，我做1500个引体向上，每组做5到10个，持续3个小时，星期天调整到750个。所有这些锻炼都增强了我的背阔肌、三头肌、肱二头肌和背部，让我的肩膀和肘关节做好了承受极端运动的准备，帮助我练就了一种像大猩猩一样强的握力，并增强了我的乳酸耐受力，使我的肌肉在过度劳累后仍能长时间工作。随着“表演”日的临近，我缩短了休息时间，开始每30秒做5个引体向上，持续两个小时。然后，我的双臂就会耷拉在身体两侧，像被过度拉伸的橡皮筋一样。在我尝试打破纪录的前夜，我的妈妈和叔叔飞到纽约来帮我做一些准备工作，我们一直有条不紊地准备，直到海豹突击队在最后一刻差点叫停我的《今日秀》“表演”。突袭奥萨马•本•拉登（Osama Bin Laden）行动的第一手资料《不容易的一天》（No Easy Day）刚刚出版。它是由完成这项任务的海豹六队中的一名作战人员写的，海军特种作战部队的上层对此不高兴。特种作战士兵不应该与公众分享特种作战部队的任务细节，而且特种部队里的许多人也不喜欢这本书。我被直接命令退出“公众表演”，但这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打算在镜头前谈论特种作战行动，也不是为了自我推销。我想为已故军人的家庭筹集100万美元，而《今日秀》是影响力最大的晨间电视节目。那时我已经在军队服役近20年了，我的档案中没有一项违规记录，而在之前的四年里，我一直作为海报男孩为海军代言。他们把我的形象放在广告牌上，我接受了CNN的采访，我还从NBC的飞机上跳下来。他们把我放在几十本杂志和报纸上，帮他们完成招聘任务。现在他们毫无理由地想要扼杀我。真TM见鬼，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知道规矩的。在千钧一发之际，海军法律部门批准了我的行动。对我的采访很简短。我讲了我的生活故事，并提到我会采用流质食物食谱，只喝碳水化合物含量高的运动饮料，作为我打破记录之前唯一的营养补充途径。“明天‘表演’一结束我们该给你准备什么食物？”萨凡纳·格思里回应道。我笑着回应，气氛非常愉快，但不要被假象蒙蔽，我已经脱离了舒适区。我即将和自己开战，然而我的样子和行为看起来不太像。时间快到的时候，我脱下衬衫，只穿着一条轻便的黑色跑步短裤和一双跑鞋。“哇，这就像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劳尔指着我开玩笑。“这场‘表演’变得更加有趣了。” 萨凡纳说道，“好吧，大卫，祝你好运。我们拭目以待。”有人弹了电影《洛奇》的主题曲《永不放弃》(Going the Distance)，我走到引体向上的运动杆前。它被漆成哑光磨砂黑，用白色胶带包裹着，上面用模板印着白色字体的口号“毫不示弱”。我一边戴上灰色手套，一边说了最后一句话。“请向特种作战勇士基金会捐款，”我说，“我们正在努力筹集100万美元。”“好吧，你准备好了吗？”劳尔问道。“三……二……一……大卫，开始！”就这样，计时开始了，我做了一组八个引体向上。《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规定的规则很清楚。每一个引体向上，我都必须从一种双臂完全伸直悬挂的状态开始，然后我的下巴必须超过运动杆。我对着镜头笑了笑，看起来很轻松，但实际上第一个引体向上就感觉不太好。部分原因是当时的环境。我是一条孤独的鱼，在一个玻璃鱼缸里，吸引着快乐的目光，身上裹着炽热的灯光。另一方面的原因才是技术性的。从第一个引体向上开始，我就注意到那个运动杆比我平时用的弹性大很多。我平时的能力没发挥出来，期待这一天TMD赶紧过完。一开始，我就堵住了这些想法。必须这样。更有弹性的运动杆意味着我要付出更多努力，同时给了我又一个成就非凡的机会。整整一天，人们从下面的街道上经过，挥手致意，欢呼雀跃。我也挥手回应，然后继续按我的计划行动，一分钟做6个引体向上，每分钟都要做到，但因为那个杆子摇摇晃晃，这并不容易做到。我的体力正在快速消耗，在数百次的引体向上后，终于体力不支了。接下来的每个引体向上，都需要巨大的努力，更强的握力，在1500个的时候，我的前臂痛得要命。我的按摩治疗师在每组间隙抓紧给它们按摩，但它们肿胀着，里面的乳酸渗透到我上半身的每一块肌肉。过了漫长的6个多小时，在玻璃盒里做了2000个引体向上后，我进行了第一次休息：10分钟。实际速度远远超过了我设想的24小时内应该达到的速度，太阳在地平线上的角度变低了，降低了房间里温度计的水银刻度。时间太晚，整个演播室都关门了。只有我、几个朋友、一位按摩治疗师和我妈妈。《今日秀》的摄像机设置好了，并滚动计时，以确保我遵守规则。我还有2000多个引体向上要做，这是那天第一次，怀疑的念头钻进了我的脑海里。我没有让消极念头主宰自己，我试着重新调整思维进入下半场，但事实是我的整个计划都失败了。我的碳水化合物饮料没有提供足够的能量，我也没准备其他食物，所以我点了一个芝士汉堡吞下去。吃点真正的食物感觉很好。同时，我的团队想把铁杆绑在椽木管子上来固定，但是，长时间的休息并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恢复我的体能，反而产生了不利影响。![]()
我的身体停工了，恐慌占据了我的大脑，因为我已经做了一个承诺，用我的名义担保完成任务：打破纪录并筹集到资金，但我现在已经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没法做到。我花了5个小时才接着做了500个引体向上——平均每分钟不到2个。我体能正常时，周六在健身房3个小时能做1500个引体向上，现在我只是总共多做了1000个而已，就到了肌肉衰竭的边缘。这怎么可能？我试图强力启动，但紧张和乳酸已经渗透了我的身体，我的上半身肿的就像一块面团。我以前从没得过肌肉衰竭。我在BUD/S训练中用断腿跑过步，后面断着脚差不多跑了100英里，我在心脏上有个洞的情况下，还完成了几十项体能壮举。但深夜时分，在NBC大楼的二楼，我拔掉了电源插头。在第2500次引体向上之后，我连抬起手抓住运动杠都很费劲，更不用说让我的下巴超过运动杆了。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没有和萨凡纳和马特一起的庆祝早餐。根本不会有庆祝。我失败了，当着数百万人的面失败了。我会在耻辱和痛苦中低头吗？TMD不！对我来说，失败只是通往未来成功的垫脚石。第二天早上，我的手机简直要被打爆了，所以我干脆把它放在旅馆房间里，自己到中央公园跑步。我需要心无旁骛，需要时间来回顾我做得好的和不好的地方。在军队里，在每一次真实的任务或野外演习之后，我们都会填写“行动报告”，这相当于“活体解剖”。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会这么做，如果你像我一样分析一个失败案例，行动报告至关重要。因为当你进入一个未知领域时，没有书本可供阅读，也没有YouTube教学视频可以观看。我所要研究的只有自己犯的错误，我要分析所有的可变因素。首先，我不应该参加那个节目。我的动机是坚定的。提高知名度来为基金会筹款，这是个好主意，虽然我需要提高曝光度来筹集足够多的资金，但首要考虑金钱（总是一个坏主意），让我没有专注于手头的任务。要打破这一纪录，我需要一个最理想的环境，而意识到这一点就像遭遇突然袭击一样让我崩溃。我去的时候，对世界纪录不够尊重。生锈的栏杆用螺栓连接在轻运货车的后面，松松垮垮，我以为用这样的装置就可以打破纪录了，所以即使在“表演”日之前我测试了两次栏杆，也没想着要改善。专注力的缺乏和对细节的关注不够，让我付出了沉重代价。还有一堆打酱油的人像蜜蜂一样进进出出，要求在两组动作之间跟我拍照。那是自拍时代的开始，这种自拍病无疑侵犯了我TMD安全空间。显然，我的休息时间太长了。我原以为按摩可以缓解肿胀和消除乳酸堆积，但我又错了，我应该多吃些盐片来防止抽筋。在我尝试之前，讨厌我的人在网上找到了我，并预言我将失败，但我忽视了他们，也没有完全理解藏在他们消极反应背后的残酷真相。我想，只要我刻苦训练，我就能创造纪录，结果，我没做做到应有的充分准备。你不能为未知因素做准备，但是如果你有一个更好的赛前重点关注，你可能只需要处理一两个而不是十个未知因素。在纽约，太多因素会冒出来，未知因素通常会点燃怀疑的焰火。后来，我直面那些讨厌我的人，承认我犯错误的余地很小。我重95公斤（210磅），比任何试图打破纪录的人都要重得多，我挑战失败的概率是很高的。我有两星期没碰过引体向上的运动杆了，但一回到檀香山，我就在家里的健身房里反复练习，注意运动杆的不同之处。尽管如此，我还是挡住了诱惑，不把发生的一切都归咎于那根松动的运动杆上，毕竟就算有更结实的运动杆，我也不太可能再多做1521个引体向上。我研究了体操运动员的镁粉、护掌和绷带护具系统。我进行了取样和试验。这一次，我想在运动杆下面安一个通风装置，让我在两组运动的间隙凉快点，我也换了营养补充方案。为了防止抽筋，我添加了一些蛋白质和香蕉，而不只是补充纯碳水化合物。我要为了打破纪录选一个尝试地点，那么我就要回到这个最根本的问题：我到底是谁。换句话说，我要剥离外在的浮华，到地牢里去训练。去纳什维尔旅行的途中，我恰好发现了这样的地方：离我母亲家一英里远的一家综合健身房，老板是一位名叫南多尔·塔玛斯卡(Nandor Tamaska)的前海军陆战队员。发了几次邮件后，我跑到布伦特伍德山的综合健身房去见他。健身房在一个购物中心，离塔吉特百货只隔了几户人家，这地方没什么奇特的。黑色无光泽地板，一桶桶镁粉，架子上的铁栏杆，还有很多与自己较劲的健身狂。我走进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引体向上的铁杆并晃动它。正如我所愿铁杆用螺栓栓在地面。铁杆哪怕稍微晃动一下，我都需要在两组引体向上的间隙调整抓握力，而当你的目标是4021个引体向上时，所有微小动作的累积，都会造成巨大的能量浪费，最后让你付出代价。“是的,”南多尔说，“它们必须足够结实，才能同时用作我们的深蹲架。”除了它的强度和稳定性外，它的高度也是合适的。我不想要低杆，因为要弯曲腿可能会引起腿筋抽筋。我需要它足够高，当我踮起脚尖可以抓到它就刚刚好。我立马就能断定南多尔是这次任务的完美合作者。他曾经是一名士兵，进入了全面健身行业，从亚特兰大搬到纳什维尔，与他的妻子和家人开了第一家健身房。没几个人愿意打开大门，让一个陌生人借用他们的健身房，而因为勇士基金会，南多尔同意我借用。我在11月第二次尝试打破引体向上记录，在连续五周的时间里，我每天在夏威夷的家中健身房做500-1300个引体向上。最后一次在“安全岛”训练时，我在5个小时内做了2000个引体向上，然后乘飞机去纳什维尔，比第二次尝试日期提前六天到达。南多尔召集他健身房的成员作为目击者和粉丝团。他负责活动程序策划，采购镁粉，还在后面设了一个休息室供我使用。他还发布了一份新闻稿。在尝试前的准备阶段，我在他的健身房训练，当地的一个新闻频道过来报道。当地报纸也做了一篇报道。虽然规模很小，但纳什维尔的人越来越好奇，尤其是那些综合健身爱好者。有几个人冒出来，他们被这件事深深吸引了。最近我和南多尔谈过，我喜欢他说的话。“人们已经跑了几十年，跑了很长一段距离，但4000个引体向上，人类身体并不是生来就能做到的。所以能有机会亲眼目睹这件事真是太棒了。”我在尝试前休息了一整天，当我来到健身房时，我感到很强壮，并为隐藏着的未知不利因素做好了准备。南多尔和我妈妈合作把所有装置都设定好。墙上有一个时髦的数字计时器，它也能跟踪我的计数，另外还有两个电池供电的挂钟作为备用。栏杆的上方悬挂着一条“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横幅，还有一个摄制组，每一个动作都必须被记录下来以备审查。我的绷带护具备好了。我的护掌是最好的。运动杆用螺栓固定的很稳，当我开始的时候，我爆发了。数字保持不变。我每一分钟都要做6个引体向上，一分钟不落，在前十组动作中，我一直保持挺胸的姿势。那时我想起了我的致胜策略，要尽量减少不必要动作和精力浪费。在我第一次尝试的时候，要让我的下巴远远超过栏杆使我倍感压力，虽然所有这些额外的动作都能让我的“表演”更精彩，但这并不能也不会有助于我达到那该死的纪录。这一次，我告诉自己只要下巴差不多过杆就行，除了做引体向上，不要用胳膊和手做任何其他的动作。我没有像在纽约那样伸手去拿我的水瓶，而是把它放在一堆木箱上（用作跳箱的那种箱子），我要做的就是转身，然后用吸管吸食我的营养补充品。喝了第一口营养品后，我开始继续做引体向上，从那时起，我一边严格要求自己，一边累积个数。我在这次尝试中表现得非常自信。我想的不只是4020个引体向上。我想的是24小时不间断地工作。如果我这么做到了，可能会有5000个，甚至6000个！我保持高度警惕，仔细检查任何可能突然出现并搞砸这次尝试的客观因素。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将近四个小时1300个引体向上后，我的手开始起水泡。在两组运动间隙，我妈妈利用衣服帮我处理了一下，这样我就能控制住伤口。这对我来说是个新问题，我想起在尝试之前我在社交媒体上看到的所有质疑我的评论。他们说，我的胳膊太长了，我太重了。我的体型不理想，我把太多的压力放在了手上。我忽略了最后一条评论，因为在我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我的手掌没有问题，但在我第二次尝试的时候，我意识到这是因为上次用的栏杆弹性很大。这一次我有了更多的稳定性和力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硬邦邦的栏杆确实造成了伤害。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努力，做完1700个引体向上之后，我的前臂开始疼痛，当我弯曲手臂时，我的肱二头肌也开始收缩。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尝试时的那些感觉。这是抽筋的开始，所以在两组动作的间隙，我吃了些盐片，吃了两个香蕉，这缓解了我的肌肉不适。我的手掌越来越糟。又做了150个引体向上之后，我能感觉到手掌在手套下从中间裂开。我知道我应该停下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我也知道这可能会引起我的身体僵硬，然后停止工作。就好像我需要同时扑灭两处大火，不知道先灭哪一处好。我选择了保持每分钟动作进度，在两组动作间尝试了不同的解决方案。我戴了两副手套，然后是三副。我求助于我的老朋友，胶带。没用。我不能用衬垫把栏杆包起来，因为那样有违吉尼斯的规则。我所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留在战斗中。尝试持续了10个小时后，我遇到了巨大障碍。我只能勉强每分钟做三个引体向上。疼痛难忍，我需要缓解一下。我脱下了右手的手套，一层层皮肤也随之脱落。我的手掌看起来像掉皮的汉堡。我妈妈给住在附近的一位医生朋友雷吉娜（Regina）打了电话，我俩到后面的休息室等她，试图抢救我的这次尝试。当瑞吉娜出现的时候，她评估了一下情况，拿出注射器，装上局部麻醉剂，把针头在我右手的伤口上蘸了蘸。![]()
她检查了一下。我的心怦怦直跳，汗水浸透了我的每一寸肌肤。我能感觉到我的肌肉在变冷和僵硬，但我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然后她把针深深地扎了下去。TMD太痛了，但我把最原始的尖叫憋在心里。“不示弱”始终是我的座右铭，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很强大。妈妈脱下了我的左手套，我期待第二针的到来，但瑞吉娜正忙着检查我肱二头肌的肿胀情况和前臂的膨胀痉挛。“大卫，你看起来像是横纹肌溶解症”她说。“你不应该继续。这么做很危险”。我根本不知道TMD她在说什么，所以她就简单解释了一下。当一个肌肉群长时间地过度劳累时，有一种现象就会出现。肌肉因缺乏葡萄糖而分解，导致肌红蛋白（一种在肌肉中储存氧气的纤维蛋白）渗漏到血液中。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所有这类蛋白质由肾脏负责过滤掉，如果它们不堪重负，就会停止工作。“横纹肌溶解症严重时甚至会导致死亡，”她说。我的手痛得直抽搐。我的肌肉绷紧僵硬，失败的风险达到了顶点。任何理性的人都会认输，但我能听到喇叭里传出低沉的《永不放弃》，我知道这是我的第14回合，“米基，放弃”的关键时刻。去TMD理性。我举起左手，让瑞吉娜把针扎进去。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袭来，我的脑海里充满了疑惑。她用几层纱布和医用胶带把我的两只手掌包起来，给我戴上一副新手套。然后我悄悄地地回到健身房继续尝试。我做到了2900个引体向上，而且我依然相信，只要我还在坚持战斗，一切皆有可能。我每分钟做两三组动作，持续两个小时，但感觉就像抓在一根滚烫的、要融化掉的铁棒上，这意味着我只能用指尖去抓铁杆。起初我用了四根手指，后来用三根。我可以再做100个引体向上，然后再做100个。几个小时过去了。由于我的手正处于横纹肌溶解中，虽然我离达到纪录更近了，但我随时都可能崩溃。我用手腕悬在运动杆上做了几组引体向上。这听起来不太可能，但我一直坚持，直到麻醉剂失效。然后，即便我只是弯曲下手指，感觉就像我在用锋利的刀刺自己的手。在完成3200个引体向上之后，我计算了一下，意识到如果我能坚持每分钟做一个，一个一组，做800组，将需要13个小时的时间来打破这个纪录，我将能提前打破这个纪录。我坚持了45分钟。太痛苦了，房间里的气氛从乐观变成了阴郁。我尽量不表现出一点软弱，但志愿者们看到我的手套和握铁杆的方式都混乱了，他们知道我一定出现了严重的状况。当我第二次进入后面重新调整时，我听到集体一声叹息，听起来像是完蛋了。瑞吉娜和妈妈松开我手上的胶带，我能感觉到我的皮肉像香蕉一样剥落。两只手掌都已经伤到了我们的神经所在的真皮层。阿喀琉斯有他的致命弱点：脚后跟，当我要做引体向上时，我的天赋和失败都来自我的手。质疑者是对的。我不是那种轻量级、优雅的适合做引体向上的人。我强大的力量来自于我的抓握力。但现在我的手更像一个逼真的生理学模型，而不是真正的人手。我情绪崩溃了。不仅仅是因为我的体力透支，或者因为我不能打破纪录，而是因为有那么多人来帮助我。我借用了南多尔的健身房，然而让所有人都失望了。我和妈妈一声不响地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就像逃离犯罪现场一样。当她开车去医院的时候，我忍不住想，我能做到比这更好的！当南多尔和他的团队取下时钟，解开横幅，清扫镁粉，从他们的运动杆上撕下血淋淋的胶带时，我和妈妈瘫坐在急救室的椅子上。我那手套里残存下来的手掌，看起来像是从辛普森犯罪现场拿出来的，像是被浸泡在血里。妈妈看着我，摇了摇头。她看透了我的心思。我已经在对自己活体解剖分析整个过程了，一旦我血淋淋的手好了，我就会在纸上写下整个“行动分析报告”。我知道在这次失败中有宝藏。我必须把这些环节像拼图一样拼起来。我还没说妈妈就已经猜到了，这又点燃了我。绝大多数人身边，都聚集了言语上迎合我们对舒适的渴望的人。他们宁愿帮我们疗愈疼痛的伤口，防止进一步的伤害，也不愿帮我们强韧大脑，勇敢地再试一次。我们需要让自己身边聚集这样的人：说些我们需要听的，而不是我们想听的，但同时又不让我们觉得是在面对不可能的事情。妈妈是我最大的粉丝。每当我在生活中失败时，她总是问我何时何地再去追求它。她从来没有说过，“嗯，也许这就是命。”大多数战争的胜负都取决于大脑，当我们身处散兵坑时，身边需要有这样的人：他们的心灵、思想和对话的品质都是可以信任的。因为在某些时刻，我们需要一些鼓舞人心的话来让自己保持专注和高效。在那家医院，在我自己的散兵坑里，我迷失在疑惑中。还差800个引体向上就能成，但我却放弃了，我明明知道怎么做800个引体向上的啊。这一天真TM漫长啊！但幸好，那时候我身边没有别人。“别担心，”她说，“我们一到家，我就给那些目击者打电话。”“收到，”我说，“告诉他们，两个月之后我会再次回到运动杆上的。”在生活中，失败是最容易被忽略，也最不可避免的礼物。我有过不少失败，也学会了享受它们，因为如果你进行分析，你就会找到一些提示，知道哪儿需要调整，知道最后究竟该如何完成任务。我也不是在说脑海里的问题清单。在第二次尝试之后，我把所有的环节都写下来了，但并没有从最明显的问题：抓握力开始。首先，我对一切顺利的环节进行了复盘，因为在每一次失败中还是有许多做得好的环节，我们必须承认它们。纳什维尔的尝试最好的收获是南多尔的健身房。他的地下健身房对我来说就是理想之地。是的，我经常在社交媒体上，在聚光灯下，但我不是一个好莱坞明星。我的力量来自于非常黑暗的地方，南多尔的健身房，并不是一个虚伪的快乐工厂，这里满是黑暗、汗水、痛苦和真实。就在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他，问他我是否可以回去训练，并再做一次尝试。我占用了他很多时间和精力，而且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所以我不知道他会如何回应。“好啊，混蛋，”他说，“开始准备吧！”再次得到他的支持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另一个积极的方面是我如何处理我的第二次崩溃。我虽然离开了现场，但在我看到急诊科医生之前，我就走上了回归之路。那才是你想要的。你不能让一个简单的失败扰乱你的使命，也不能让它产生太多消极情绪，它会占据你的大脑，破坏你与亲近的人的关系。每个人都有失败的时候，生活本就不公平，更不可能满足你的每一个幻想。运气是个反复无常的婊子。它不会总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发展，所以别把自己困在那些你认为理所当然的想法里。你自以为是的想法就是个累赘。抛开它。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你以为你能达到的目标上，而要放在你愿意为之努力拼搏的目标上！我从不把我的失败归咎于任何人，我也没有在纳什维尔垂头丧气。我保持谦逊，抛开自以为是的想法，因为我非常清楚我还没有创造我的纪录。记分牌不会说谎，我也不会自我欺骗。信不信由你，大多数人更喜欢自欺欺人。他们到处找借口，归咎于他人、坏运气或混乱的环境。而我没有，这一点是好的。我把我们使用的大部分设备也列在行动报告的积极因素部分。胶带和镁粉起作用了，尽管该死的运动杆把我的手弄伤了，但它也让我多做了700个引体向上，让我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另一个积极因素是南道的全面健身社区的支持。被这么热情、懂得尊重的人围着感觉真好，但这次我要把志愿者人数减半。我希望房间里的嗡嗡声越小越好。在列出了所有的有利因素之后，是时候让我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思维模式了，如果你在做事后尽职调查，你也应该对自己的思维模式下手。也就是说，你要反思的是，在失败事件的准备和执行阶段，自己究竟是如何思考的，以及究竟在想什么。在战斗的准备和计划过程中，我一直全力以赴。没有丝毫犹豫彷徨，但我的信念比我想象中更容易动摇，当我准备第三次尝试时，我必须坚信不疑地勇往直前。这并不容易，因为在我第二次尝试失败之后，网上到处都是质疑者。世界纪录保持者斯蒂芬·海兰德(Stephen Hyland)身体轻盈，拥有像蜘蛛般强壮、厚实的手掌。他是保持引体向上纪录的完美人选，人人都说我体型庞大，身体比例不协调，我应该在伤到自己之前停止努力。他们指着不会说谎的记分牌，说我离纪录还有800多个引体向上。而我从第一次到第二次只多做了700个。从一开始，他们中的一些人就预测我的手会累断，而当这个真相在纳什维尔浮出水面时，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障碍。我有点怀疑那些混蛋是不是对的，我想实现的目标是不是不可能。然后我想起了那个年代的一位英国中长跑运动员，他叫罗杰·班尼斯特（Roger Bannister）。上世纪50年代，当班尼斯特试图打破4分钟一英里的纪录时，专家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但这并没有阻止他。他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但他坚持不懈、屡败屡战。当他在1954年5月6日以3分59.4秒的成绩跑完历史性的一英里时，他不仅打破了一项纪录，而且他还亲身检验，打碎了纪录不可破的预设。六周后，他的纪录便被超越了。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超过1000名跑步者完成了这个任务，这个一度被认为是人类无法完成的任务。我们都有罪，让所谓的专家、或者一些在特定领域比我们经验丰富的人限制我们的潜力。我们喜欢运动的原因之一，就是喜欢看那些瓶颈天花板被打破。如果我想成为下一个打破大众看法的运动员，我就不能再听那些质疑的声音了，不管质疑是来自外界还是来自内心。而做到这一点的最好方法，就是认定我已经打破了引体向上纪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正式做到。可能是在两个月或二十年后，但是一旦我认定自己一定要达成它，把它从日程表上划掉，我就充满了信心，并缓解了所有的压力，因为我的任务已经从试图实现不可能转变为朝着必然结果努力。但要做到这一点，我必须找到那些被漏掉的有利战术。战术审查是任何案例回顾或行动总结的最后也最重要的部分。虽然我通过反思第一次尝试得到了战术上的改进——在更稳定的运动杆上工作和尽量减少能量浪费——但我还是差了800个，所以我需要更深入地研究如何提高个数。每分钟做6个引体向上让我失败了两次。是的，它让我在达成4020个的轨道上快速前进，但我从未达成。这一次，我决定开始时速度慢点，来持续更长时间。从经验中我也知道，10个小时后我就会遇到某些障碍，然而我接下来的反应不能是一个更长的休息时间。我已经被10个小时绊倒了两次，两次我都休息了5分钟或更长时间，这很快导致了最终的失败。我需要坚持我的策略，限制休息时间，任何休息最长不超过4分钟。现在，该说引体向上的运动杆了。是的，它可能会再次摧残我的手掌，所以我需要找到一个解决办法。根据规则，我不允许在尝试过程中改变双手之间的距离。从第一个引体向上开始，宽度必须保持不变。我唯一能改变的就是保护手的方式。在我第三次尝试前的准备阶段，我试遍了所有不同类型的手套。我还获准使用定制的泡沫衬垫来保护手掌。我记起看到过一对海豹突击队的伙伴，在举起重物时用泡沫床垫片来保护他们的手，于是我打电话给一家床垫公司，让他们为我的手定制合适的衬垫。吉尼斯批准了这种配备，2013年1月19日上午10点，在第二次尝试失败两个月后，我又回到了布伦特伍德山综合健身房的运动杆上。我开始时一分钟内做5个引体向上，动作缓慢而轻松。我没有用胶带在手上绑泡沫垫。我只是用它们包在栏杆，看起来很实用。不到一个小时，我双手握住的铁杆包围的泡沫就压缩变形了，把手与炽热的铁杆隔离。至少我TMD希望如此。大约两小时，做了600个引体向上后，我要求南多尔循环播放《永不放弃》。我感觉身体内部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然后我变成了机器人。我找到了一种运动节奏，在每一组运动之间，我坐在一个举重凳上，盯着镁粉洒落的地板。当我为即将到来的炼狱般的尝试做准备时，我集中精力专注地投入。当我手掌上开始起第一个水泡时，我知道痛苦就要成真了。这一次，经历过沉痛的失败和深刻的反思，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并不意味着我感受到乐趣。我没有。我已经不关心是否有趣。我再也不想做引体向上了，达成目标或克服障碍的过程不一定是有趣的。在一场自我毁灭的仪式中，新生命的种子从内而外破土而出。听起来是不是TMD很有趣？感觉不错？我去健身房并不是为了开心，也不是为了做我想做的事。我去那是因为，如果要冲破任何心理、情感和身体上的障碍，我必须彻底地脱胎换骨。12个小时后，我终于做了3000个引体向上，这是我的一个主要检查点，我感觉像头撞到了墙上。我很生气，很痛苦，我的手又开始撕裂开。要达到纪录还远远不够，我觉得房间里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我，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失败与耻辱。突然间，我似乎回到了我的第三次地狱周训练的场景，我的小腿和脚踝都缠上了胶带，准备参与一轮新的BUD/S训练，他们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在公众面前，脆弱到冒着生命危险，还是朝着逐渐消逝的梦想努力，这需要强大的力量支撑。总有盯着我们的眼睛。家人和朋友关注我们。即使你周围都是积极正面的人，关于你是谁、你擅长什么和你应该如何集中精力，他们都来指手画脚。这该死的人性。如果你试图打破他们的框框，你会得到一些不请自来的建议，如果你接受，那很可能会扼杀自己的梦想。人们往往没有任何恶意。真正关心我们的人都不希望我们受到伤害。他们希望我们安全、舒适、快乐，而不是在地下室里盯着地板，认真审视碎了一地梦想。那感觉太糟糕了。但那些痛苦时刻蕴藏着极大的潜能。如果你想办法把这些碎片拼起来，你会发现那里也有很多强大的力量！我按计划把休息时间控制在4分钟以内。足够我把手和那些泡沫垫塞进一双衬垫手套里。但当我回到运动杆上时，我感受到自己的缓慢和虚弱。南多尔、他的妻子和其他志愿者看到了我的挣扎，但他们让我TMD一个人呆着，给我戴上耳塞式耳机，播放《洛奇6：永远的拳王》（Rocky Balboa），一次只循环播放一个片段。我从一分钟做4个引体向上到一分钟做3个，又恍惚进入了机器人的状态。我变丑了，变黑了。我想象我的痛苦是一个名叫斯蒂芬·海兰（Stephen Hyland）的疯狂科学家的杰作，这个邪恶的天才暂时占有了我的成就和灵魂。是他！那个混蛋跨越地球来折磨我，如果我想带走他那该死的灵魂，必须得由我，也只能是我不断地累积引体向上个数超过他的纪录！需要说明的是，我并没有生海兰的气——我甚至不认识他！我只是去寻找边界，我要越过边界继续前进。我在头脑中建立起与他的私人关系，不是出于自负或嫉妒，而是为了消除自己的怀疑。生活是一场心智游戏。这只是我在那场比赛中用来制胜的最新视角。我必须在某个地方找到优势，如果你比阻碍你的人更有优势，那就很有效。午夜过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接近他的纪录，但做引体向上的速度并不快，做起来也不轻松。我身心俱疲，横纹肌溶解症状严重，每分钟只做3个引体向上。当我做第3800个引体向上时，我感觉我能看到“山顶”了。同时我也明白，瞬息万变，刹那间我就可能从能做3个引体向上变成做0个。在恶水马拉松中有很多这样的故事，他们跑了129英里，却不能完成135英里的比赛！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达到100%的极限。整个身体肌肉疲惫，我一直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那个我的双臂没有一点力气的时刻。怀疑像阴影一样笼罩着我。我尽最大努力去控制它或让它安静下来，但它还是不断出现，尾随我，逼迫我。在经历了17个小时的痛苦之后，2013年1月20日凌晨3点左右，我做了第4020个和第4021个引体向上，创下了我的纪录。健身馆里的每个人都欢呼起来，但我沉着镇静。又做了两组动作，总共做了4030个引体向上，我拿掉耳机，盯着摄像机说：“我追上你了，斯蒂芬·海兰！”一天之内，我举起了相当于384吨重的自己，那重量几乎是航天飞机的三倍！当我脱下手套，消失在后面休息室时，欢呼声变成欢笑，但令所有人诧异的是，我没有心情庆祝。你也感到震惊吗？你知道我的冰箱从来没装满过，也永远不会装满，因为我过着使命驱动的生活，总是在寻找下一个挑战。正是这种心态让我打破了那个纪录，完成了恶水马拉松，成为了海豹突击队队员，震撼了游骑兵学校，并榜上有名。在我心中，我是一匹赛马，一直在追逐着一根永远抓不到的胡萝卜，一直在努力向自己证明自己。当你以这种方式生活并达成一个目标时，成功并不是最激动人心的。与我最初创造纪录的尝试不同的是，我的成功几乎没有在新闻界引起什么波澜。这很好。我不是为了被吹捧才这么做的。我筹集了一些钱，我从引体向上的运动杆上学到了所能学到的一切。在9个月内，我做了67000多个引体向上，是时候把它们放进我的饼干罐里，然后继续前进了。因为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想象游戏，没有记分牌，没有裁判，直到我们死去，直到我们被埋葬，一切才算才结束。我想要的，是在我自己的眼中，变得成功。我不需要名利，我不需要一间停满跑车的车库，一群左拥右抱的漂亮女人。我要成为这世上最难对付的混蛋。当然，一路上我也有过不少失败，但在我心中，打破记录证明我已经接近成功了。只是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在终场的哨声吹响之前，我的头脑、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都只会榨干它最后一丁点气力。我会一直追逐下去。我不会有所保留。我想获得一个最后的安息之所。不管怎样，那就是我当时的想法。因为我不知道，我离终点还有多远。挑战10
想想你最近的和最令人心痛的失败。最后一次查找出那些日志。注销电子版，然后用手写下来。我希望你能感受这个过程，因为你即将提交自己迟交的行动报告。首先，写下失败过程中所有好的事情，所有顺利的事情。越详尽越好，越宽容越好。确实发生了很多好事情，全都是坏事的情况几乎没有。然后注意你是如何处理失败的。它是否影响了你的生活和人际关系？怎么影响的？在这次失败的准备阶段和执行阶段，你是怎么思考的？你必须知道自己在每一步是如何考虑的，因为这关乎思维模式，而这正是大多数人做不到位的地方。现在从头反思，列出那些你能解决的问题的清单。这不是温和或宽容的时候。残酷地坦诚，把它们都写下来。研究它们。然后看看你的日历，尽快安排下一次尝试。如果失败发生在童年时期，你没法重现少年棒球联盟全明星赛的情景，我还是希望你写这份报告，因为这份报告很可能会帮助你达成未来的任何目标。在准备阶段，把事后报告放在手边，参考你的责任之镜，做出所有必要的调整。在执行阶段，把坚韧的大脑、饼干罐、40%法则这些我们学到的强有力的思维方式，放在大脑最活跃的部分，随时调用。控制你的思维模式。主导你的思维过程。这一生都是一场TMD心智游戏。认识到这一点。拿下它！如果你又失败了，那就TMD这样吧。忍受痛苦。重复这些步骤，继续战斗。这就是一切。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你从准备、训练到执行的故事，标签#刀枪不入#用失败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