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戈金斯(David Goggins),是人类历史上唯一一个完成了美国海军的海豹突击队、陆军的游骑兵和空军的战术空管3项精英训练科目的人。
2005年,他在没有经过长跑训练的情况下花了19个小时跑完了162公里;2006年,参加夏威夷奥特曼世界锦标赛铁人三项赛,在为期3天的514公里的比赛中获得第2名,两天内骑自行车420公里;
2007年,参加恶水135超级马拉松,取得了个人最好成绩,排名第三;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他还参加了另外14场超级耐力赛,其中9场比赛排名前五;2008年,《跑步者世界》杂志将他评为“跑步英雄”;他参加的各项赛事,总共帮特种作战勇士基金会,筹集到200多万美元的善款。2013年,他在17个小时里,做完了4030个引体向上,成功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为此,他在9个月里,做了67000个引体向上。之后,他通过了消防专业培训,成为了蒙大拿州的一名野外消防员。8月28日开始,我在公众号上连载《我,刀枪不入》(Can't Hurt Me)。这本书是前美国海豹突击队队员大卫·戈金斯的自传,它拯救了许多想要自杀的人。阅读这本书,有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有人痛骂自己从未活过。
我之前写过一篇文章,《承受极苦的能力才是一个人的终极优势或者屏障》 ,大卫·戈金斯就是一个典型。 It's so easy to be great nowadays because everyone else is weak. 如今要变得伟大太容易了,因为所有其他人都是脆弱的。Suffering is the true test of life.You have to be willing to suffer to get to the other side.最重要的是,要牢记,大卫·戈金斯这样的人不是你的榜样,而是你的对手。第三章
不可能的任务
已经过了午夜,街上一片死寂。我把小货车开进停车位,关了引擎。我一边检查连锁店进料槽,一边在纸上写着,寂静中只剩下钢笔笔尖与纸张的刮擦声,还有街灯嗡嗡作响,诡异而可怕。在永不停止的快餐供应链上,以及工业厨房的餐厅里,夜间访客的数量超乎你的想象。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才会在凌晨出现在这种地方。我把笔记板塞到扶手下,掏出工具,然后开始安装捕鼠器。
那些绿色小盒子无处不在。几乎每一家餐厅,你环顾四周都会发现绿色小盒子的身影,它们藏在光天化日之下。我的工作是放诱饵、移动或更换它们。有时候我撞大运会发现老鼠尸体,但从来不觉得惊讶。死亡的气味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当初加入空军,我可不是为了干这个,我的梦想是进入伞兵救援队。那年我19岁,体重158斤。四年后我退役,体重飙升到了272斤,做着巡逻餐厅的工作。我胖到连弯腰给捕鼠器放诱饵都很费劲。我TM太胖了,胖到要把一只运动袜缝到我工作裤的裤裆里,这样我单膝跪地的时候,裤子就不会裂开了。我没胡说,我就是一个TM碍眼的家伙。在外面巡视完之后,就该到室内冒险了,室内有着自己的狂野。在印第安纳波利斯这一片区,我几乎有每一家餐馆的钥匙,还有它们的警报密码。走进餐馆,我手上拿着手持银罐,按压气泵使它充满有毒气体,脸上带着防毒面具,这玩意儿让我看起来像一个该死的太空外星人。它的双重过滤器从我嘴里伸出来,保护我不受有毒气体的伤害。如果说那份工作有什么让我喜欢的话,那就是深夜工作的隐秘性:在漆黑的夜色里进进出出。我喜欢那个面具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这才是关键,绝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杀虫剂。我躲在黑夜里,躲在面具中,我向所有人隐藏我自己,连我也看不见自己。即使我偶然在玻璃门或不锈钢面板上看到一个映射,我看到的也不是自己,而是一个蠢驴般的次等伞兵突击队员,是那种出门时手里捧着昨天剩下的巧克力蛋糕的人。有时候,当我打开灯,在柜台和瓷砖地面上喷洒药物时,我看到蟑螂急忙闪躲。死去的老鼠被卡在我上次放了诱饵的捕鼠器上。我把它们装袋,扔掉。我检查自己安装的用来捕捉飞蛾和苍蝇的照明系统,把被尸体清理掉。不到半小时我就离开了,直奔下一家餐馆。每天晚上我要停十几家餐馆,在黎明前必须把害虫都清理干净。也许你觉得这种临时工作听起来很恶心。我回想起来也被恶心到了,但不是因为这份工作。这是一份真正的工作,必须有人来做。真见鬼,当初我在空军的新兵训练营里,跟我第一个教官意见不合,结果她让我成了“厕所女王”。我的任务就是要保持营地厕所洁净如光。她告诉我,如果任何时候她在营地厕所里发现了一丁点儿灰尘,我都要从头开始,回到第一天,参加一轮新的训练。我接受纪律。我能在空军服役就已经很高兴了,我把厕所打扫得真TM干净,你甚至可以在地板上吃东西。那时,能有参加空军新兵训练营的机会,我充满感激,甚至让我去扫厕所我也愿意,四年后,这个小伙子不见了,而我却一点也不在乎。他们说隧道尽头总是光明,除非你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就与光明无缘了,这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麻木了。麻木的生活,痛苦的婚姻,我接受了这些现实。我本来会是一名战士,却变成了黑夜里的蟑螂杀手。只不过是又一个僵尸在出卖他在地球上的时间而已,在人世间白走一遭。事实上,当时我对这份工作唯一的感受是,它起码比我之前的工作要好。我刚从军队退役的时候,我在圣文森特医院找到了一份工作。我做保安,从晚上11点干到早上7点,拿着最低薪资,每月净工资约700美元。我常常看到一辆艺康集团的卡车停下来。医院定期更换灭虫员,我的工作是帮他们开医院厨房的大门。一天晚上我们聊天,他提到艺康集团正在招人,招的职位会免费配一辆卡车,老板也不会时时刻刻盯着。而且这份工作的工资要高35%。我没考虑到健康危害,我压根啥也没想。命运给什么我就接受什么。我全盘接收别人灌输给我的信息,任由多米诺骨牌砸在我头上,一步步毁灭我。但是麻木和无知是有区别的。在漆黑的夜晚,没有太多让我分心的事情,我知道我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但我麻木了。我已开启连锁反应,它把我带到了艺康集团。我本该加入空军的。第一个教官最终把我转到另一个部队从头开始,在新部队,我成了一名明星新兵。当时我身高1米9,体重158斤。我动作迅速,强壮有力,我们部队是所有新兵训练营中最好的,很快我就开始为我梦寐以求的工作——伞兵救援队——进行训练。我们是长着尖牙的守护天使,训练有素,在天空中冲破封锁线,把击落的飞行员带离危险地带。我是那次训练中表现最好的新兵之一。我是最擅长俯卧撑的人之一,在仰卧起坐、高抬腿和跑步中我都是最厉害的。我只落后第一名一分。但是,在参加伞兵救援队训练的准备工作中,有一项训练他们没提过:水中信心。这课程名字听起来不错,实际上是要把你泡在水里好几个星期。我在水里一点儿也不舒服,就像身处地狱。我和妈妈只领了三年的公共救济金和住房补贴,在这之后妈妈还是没有多余的钱供我上游泳课,我们也不去露天水池。直到我12岁那年参加童子军训练营,我才终于遇上游泳。离开水牛城让我有机会加入童子军,这个短期训练营是我获得所有荣誉奖章的最好时机,而这些奖章能帮我成为鹰级童子军(美国最高级别童子军)。一天早上,我们要测试谁有资格获得游泳优秀奖章,这意味着我们要在湖上游泳1.6公里,游到浮标的位置。所有其他的孩子都跳进湖里,开始追赶浮标。我要想挽回面子,就得假装自己会游泳,所以我跟着他们跳进了湖里。我用狗刨式拼尽全力地游,但我一直在喝水,因此我翻身仰卧着漂了整整1.6公里,最后赶紧即兴做了一个该死的仰泳动作结束。游泳优秀奖章保住了。到了进入伞兵救援队之前的游泳测试,我必须真的会游泳。这是一次500米自由泳计时测试。我已经19岁了,但我还不会自由泳。所以,我带着我这幅没用的躯体去了巴诺书店,买了一些傻瓜游泳类书籍,研究游泳图,每天都在游泳池里练习。我讨厌把脸放在水里,但我试着在水里划一下,然后划两下,没过多久我就能游完一整圈了。不像大多数会游泳的人那样,我游得并不轻松。一旦我停下来不游,即使是片刻,我也会开始下沉,这让我的心因恐慌而狂跳,我越来越紧张,而这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最终,我通过了游泳测试。但是,会游泳和游得舒服是有两码事,而游得舒服到游得有信心还有一道鸿沟,当你不能像大多数人一样轻松漂浮时,并不容易获得在水中的信心。有时候甚至一点信心都没有。伞兵救援队的训练为期10周,水中信心训练是其中一部分,这一训练排满了特定进阶课程,旨在考验我们在水中承受各种压力的表现。对我来说,其中最难的课程是水中上下漂移。班级划分成五人的小组,全副武装,在浅水区排着队站在一条条沟里。我们背上绑着两个80升容量的镀锌氧气钢罐,身上还系着15斤重的皮带。我们背的东西太TM重了,这本来也没啥,但这次进阶训练不允许我们呼吸罐子里的氧气,相反,我们被命令要沿着斜坡倒着向下走,从1米深的浅水区一直走到3米深的深水区,在这个缓慢行走的过程中,我的脑子里一直充满了怀疑和否定。你TM在这里干什么?这不适合你!你不会游泳!你是个骗子,他们会识破你的!时间慢下来,那几秒钟就像过了好几分钟。我的膈膜突然下陷,试图把空气吸进我的肺部。理论上,我知道放松是所有水下进阶训练的关键,但我太害怕了,不敢放松。我的下巴就像我的拳头一样紧。当我努力不让自己恐慌时,我的脑袋抽搐起来。最后,我们全部就位,是时候开始在水中上下漂移了。这意味着,我们要从水底快速向上游到水面(不能使用脚上的潜水装置鳍片),猛吸一口空气,然后再沉下去。满载负荷向上游到水面并不容易,但至少能呼吸,第一口氧气简直就是救命。氧气充满了我的全身,我开始放松,直到教练大喊“切换!”这个命令指示我们从脚上取下脚蹼,把它们安在手上,然后用胳膊使劲划动,把自己推向水面。我们可以蹬离游泳池的地板,但是不能猛踢。这个训练持续了五分钟。在水中信心的训练中,在浅水区和水面时经常会出现眼前漆黑的现象。身体的负荷过重,同时氧气吸入量有限,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当我双手拿着脚蹼时,几乎不能把脸抬出水面进行呼吸,在这段时间里,我一边努力游,一边消耗氧气。当你身体在短时间内消耗大量氧气时,你的大脑停止工作,你就TMD两眼一抹黑了。我们的教练称之为“邂逅巫师”。时钟滴答响,我可以看到周边视野中出现了星星,我感觉仿佛巫师正在慢慢靠近。我通过了进阶训练课程,很快,用手臂或脚进行鱼鳍式划水对我来说就变得很容易了。有一项任务,是我们最简单的动作之一,但对我来说从头到尾都很难做到:用脚踩水,而不能用手。我们必须保持双手和下巴始终在水面之上,只用双腿,让身体像搅拌器一样旋转,持续三分钟。听起来时间不长,对大多数同学来说,这很容易。对我来说,这几乎该死地不可能做到。我的下巴不停地碰到水面,这意味着我要从零开始重新计时。我周围的同学们都游刃有余,他们的腿几乎不动,而我的腿却在高速旋转,就算这样,我浮出水面的高度仍然不到白人男孩们的一半,他们看起来就像脱离了地心引力一样。在游泳池里训练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羞辱。并不是说我在公共场合感到难堪。我通过了所有的进阶训练课程,但我内心在煎熬。每天晚上,我都在冥思苦想第二天的任务,担心到睡不着觉。很快,我的恐惧变成了对同学们的怨恨,在我看来,他们应对得那么轻松。这揭开了我过去的伤疤。我是我们部队唯一的黑人,这让我想起了在印第安纳州乡下的童年。水中信心训练课程变得越难,那些黑暗记忆的浪潮就会越汹涌,直到我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被淹没。当班上同学都在睡觉时,恐惧和愤怒混合成烈酒,在我血管里涌动,而我夜里的胡思乱想,变成现实中的“自证预言”。我那抑制不住的恐惧,让我滋生出放弃的念头,挥之不去,而这必然导致失败。那是“协同呼吸”训练阶段的前6周。我们两人一组,相互紧紧抓住对方的前臂,轮流用一只通气管在水中呼吸。同时,教官们会使劲打我们,试图把我们和通气管分离。所有这一切本该发生在水面或水面附近,但我的浮力不够,也就是说我正在沉入深水区的中层水域,把我的伙伴也拖下去了。他会深吸一口气,然后把通气管递给我。我会游到水面,先呼气,然后把我们通气管中的水排干净,再吸一口干净的空气,最后把通气管递给伙伴。但教官的干预让我几乎不可能完成这一系列操作。我通常只能清理一半通气管中的水,吸入的水比空气还要多。一跳进水中,我就一直处于缺氧状态,同时还要挣扎着让自己保持在水面附近。在军事训练中,教官的职责就是找出士兵的薄弱环节,向他们提出挑战,让他们迎战或退出。教官们当然可以看出我在挣扎。那天在游泳池里,一位教官一直指着我的脸大吼大叫,咄咄逼人,还鞭打我。我呛到了,试图通过一根狭窄的管子大口吸气来避免“邂逅巫师”,然而我失败了。我沉入池底,望着班里其他同学浮在水面,就像安详的海星一样舒展四肢。他们泰然自若,轻松地来回传递着他们的通气管,而我却十分恼火。如今,我知道教官只是在履行他的职责,但当时我想,这混蛋没有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这个进阶训练课程我也通过了,但我还有11个进阶训练和4周的水中信心训练。这些训练很有意义。我们会从飞机上跳进水里。我们需要这些训练。我只是不想再做这些训练了,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一件我始料未及的事,让我有了出局的借口。几周前,我们在一次体检中做了抽血化验,医生恰好发现我有镰状细胞特征。我并没有镰刀型细胞贫血症,但我的这种特征在当时来看,会增加我因为运动导致心脏骤停而猝死的风险。空军不希望我在进阶训练课程中死掉,所以根据体检结果让我从训练队伍中撤出来。我假装受到了巨大打击,就像我的梦想被剥夺了一样。我TM大发脾气表现出被惹毛了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那周晚些时候,医生们改变了决定。他们并没有明确表示我继续参加训练是安全的,但他们说,目前医学上对这种特征还没有完全理解,所以让我自己决定是否继续训练。当我回去报道想接着参加训练时,军士长(MSgt)告诉我,我错过了太多训练时间,如果我想继续,我必须从第一周、第一天重新开始。我不能接着完成剩下不到四周的训练,而是必须再忍受十周的水中信心的训练,以及整个过程中的恐惧、愤怒和失眠。这些天,我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些情绪。你现在告诉我要奋力奔跑,跑得比别人更快,才能得到公平的对待,我会说,“明白”,然后勇往直前。但那时我还是愚蠢幼稚的。虽然身体强壮,但我远远没有达到能掌控自己思想的地步。军士长盯着我,等待我的回应。我甚至都不敢与他对视,我说:“你知道吗,军士长,医生对镰状细胞的事情不太了解,这让我很困扰。”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签署了文件,把我永远撤出了伞兵救援队这个项目。他在文件上提了镰状细胞特征,所以纸上写的不是我主动放弃。但我心里清楚,真相是什么。如果现在的我回到当时,我才不会管什么该死的镰状细胞。我现在还有镰状细胞特征,这是摆脱不了的,但在那个时候,一个障碍出现了,然后我就屈服了。我搬到了肯塔基州的坎贝尔堡,告诉我的朋友和家人,我因医学原因被迫退出项目,然后在战术空中控制队(TAC-P)服役了四年,该部队与一些特种作战部队合作。我接受的训练是在敌后联系地面部队和空中支援部队——像F-15和F-16这样的快速移动部队。和聪明人一起工作很有挑战性,但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有为此感到自豪,也没看出有什么机遇,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个逃兵,让恐惧主宰了自己的未来。我在健身房和餐桌上埋葬我的耻辱。我开始举重,身体上也开始堆叠肌肉和脂肪。锻炼和吃饭,成了我全部的生活。我在空军最后的那些日子,体重涨到了231斤。退役后,我继续暴涨我的肌肉和脂肪,体重一度接近272斤。我想成为一个“大块头”,因为这样,这个渺小不堪的大卫·戈金斯,就可以藏在“大块头”里面。我把158斤重的大卫·戈金斯,塞进了53厘米的肱二头肌和大肚腩里面去。我蓄起了浓密的胡子,吓唬到每个看见我的人,但在内心深处我知道我就是个胆小鬼,那种感受挥之不去。那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早晨,我开始试图掌控自己的命运。当时钟在早上7点敲响时,我在艺康公司的轮班结束了,我到Steak’n Shake的汽车餐厅点了一大杯巧克力奶昔。接着去7-11便利店买一盒Hostess迷你巧克力甜甜圈。然后开车回家,在45分钟的车程里,我狼吞虎咽,吃完这些东西,回到高尔夫球场边上的漂亮公寓,公寓在印第安纳州美丽的卡梅尔(Carmel)小镇上,我和妻子帕姆(Pam)以及她的女儿一起住在那里。还记得必胜客事件吗?我娶了那个女孩。我娶了那个她爸爸叫我黑鬼的女孩。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负担不起那样的生活。帕姆甚至没有工作,但是在那些信用卡债务缠身的日子里,一切都没有太多意义。我在高速公路上以113码的速度行驶着,一边狂吃糖,一边听当地一家经典摇滚电台的音乐,当时,音响里传来了歌曲《寂静之声》。西蒙和加芬克尔唱出的歌词像真理一样回荡在耳边。黑暗确实是一个朋友。我在黑暗中工作,向所有人隐藏真实的自己。那时候,没人相信我的麻木和害怕,因为我看起来就像一头野兽,没有人敢TM和我乱来,但我思维混乱,灵魂被太多的创伤和失败所压垮。我能找出世上所有的借口去成为一个失败者,并把这些借口全用上。我的生活正在崩溃,帕姆选择用逃离来应对这一切。她父母还住在巴西镇,也就113公里远。我们大多数时间分居两地。
我下班后大约早上8点回到家。刚一进门,电话铃就响了。是妈妈打来的。她知道我的常规生活节奏。我的主食是一个人的自助早餐,这样的早餐很少有人能坐下来一次性吃完。想想看:8个Pillsbury肉卷,6个煎鸡蛋,半斤培根,两大碗水果麦片。别忘了,我刚吃完一盒甜甜圈和一杯巧克力奶昔。我甚至不用接电话。她知道我会去吃的。食物是我最喜欢的麻醉品,我总是把每一片面包屑都吃光。我挂断电话,顺手打开电视,拖着沉重的脚步穿过走廊来到淋浴间,过滤掉水声,我隐约听到电视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海豹突击队……世界上……最艰难的……。”我用一条毛巾裹住腰,冲回客厅。我太胖了,毛巾几乎遮不住我的肥屁股,但我还是坐在沙发上,看了30分钟,一动也不动。电视里的节目组跟拍了海豹突击队224班基本水中爆破/训练(BUD/S)中的地狱周,地狱周指的是军队中最需要体能的训练中最艰巨的一系列任务。我看到那些男人,在泥泞的障碍跑道上奔跑,在松软的沙地上顶着圆木奔跑,在冰冷的海浪中颤抖,汗流浃背,痛苦不堪。汗珠从我的头皮滴落下来,当我看到那些家伙——他们中最强壮的那些人——按响了铃宣布退出时,我真的坐到了沙发的边缘。这是可以理解的。接受BUD/S训练的人中只有三分之一能熬过“地狱周”,在我所有的伞兵救援队训练中,从来没有过像他们那样狼狈不堪。他们身体肿胀,皮肤擦伤,睡眠不足,累得半死。我嫉妒他们。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越发确信一件事,在这些痛苦里,埋藏我想要的答案。镜头不止一次在无边无际泛着泡沫的海洋上晃动,每次都让我觉得悲壮。海豹突击队,有我所不具备的一切。他们关乎自豪,尊严,以及卓越,那一次次浴火重生、一败涂地而又卷土重来的卓越。他们就是这人世间最坚硬、最锋利的宝剑。他们赴汤蹈火,承受一切必要的打击,甚至超出自己的极限,直到变得无所畏惧,势不可挡。他们无需激励。他们自我驱动。电视节目的最后是毕业典礼。22 名自豪的男子穿着白色的衣服肩并肩站在那里,镜头推向他们的指挥官。 “在一个平庸都能得到认可、得到奖赏的社会里,超越平庸对于一些人来说,有着强烈的诱惑:他们拒绝随波逐流,他们渴望超越常人能力的极限——这就是我们想要的人。一个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人。一个能屈能伸、排除万难的人。”在那一刻,我觉得指挥官的这些话就是对我说的,但节目结束后,我走回浴室,盯着镜子,我不敢直视自己。我有272斤重。我就像所有讨厌我的人在背后说的那样:没受过教育,没有任何实用技能,不守纪律,毫无前途可言。说平庸都是对我的抬举。我在生命之桶的底部,泡在渣滓里,但,我再一次清醒过来,距离第一次已经很久了。吃早餐时,我几乎没跟妈妈说话,食物也只吃了一半,因为我的脑子一直在想我那未完成的训练。我一直都想加入一个精锐的特种作战部队,在肥肉堆叠的身躯里,在一次次挫败下,那种渴望依然存在,如今它再次归来。幸亏偶然看到了这个节目,它像“病毒”一样在我体内扩散开来,占据我的每一个细胞。我得了无法摆脱的“强迫症”。接下来的三周里,每天早上下班后,我都会给海军的现役征兵人员打电话,告诉他们我的经历。我打到了全国各地的办事处。我说只要他们能让我接受海豹突击训练,我愿意搬家。所有人都拒绝了我。大多数人对服役过的候选人都不感兴趣。一个本地的征兵办公室对我很好奇,想要见我,但当我走进屋的时候,他们当着我的面就笑了,我太胖了,在他们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妄想家,我怀着同样的质疑离开了。打遍了所有我能找到的现役征兵办公室的电话之后,我给当地海军预备役部队打电话,那是我第一次和史蒂文·沙尔乔士官交流。沙尔乔曾与多个F-14中队共事8年,担任过NASMiramar的电工和教练,之后成了圣地亚哥的征兵人员,圣地亚哥正是海豹突击队的训练基地。他没日没夜地工作,很快就晋升为士官。他升官后搬到印第安纳波利斯,同时也面临在玉米地中间招募海军新兵的挑战。我给他打电话时,他在这里工作才10天,如果当时是别人接我电话,你很可能不会读到这本书了。然而,正是这偶然的运气和顽固的坚持,让我遇到了海军中最优秀的征兵人员之一,他最喜欢的工作就是发现待雕琢的璞玉,比如像我这样退役的人,一直期待能重新入伍并成为特种作战部队中的一员。我们第一次谈话时间并不长。他说他可以帮我,并要我亲自去见他。这些话听起来并不陌生。我抓起钥匙直接开车去了他的办公室,但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半小时后我到了,他正在和BUD/S 训练中心的行政部门通电话。除了沙尔乔,办公室里的每个水手——全都是白人——看到我时都一脸惊讶。如果我是个重量级选手,沙尔乔就是个身高1米7的轻量级选手,但他似乎并不为我的体型感到困扰,至少一开始没有。他就像一个销售员一样热情外向,尽管我能看出他有几分倔强。他领我到楼下的大厅称体重,我站在秤上,看到墙上钉着一张体重表。以我的身高,海军最大允许的体量是173斤。我屏住呼吸,使劲收紧腹部,然后挺起胸膛,试图抵御接下来的屈辱时刻,那个他轻易把我淘汰的时刻。那一刻没有到来。沙尔乔微笑着摇头说:“你可真是个大小伙子。”然后他在文件夹里的一张图表上写下270斤。“海军有一个计划,允许预备役的新兵成为现役军人。这就是我们为这个项目准备的材料。这个项目会在今年年底停掉,所以我们需要在那之前把你训练好。重点是,你要提前做些准备,这你是知道的。”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体重表,再次核对了一遍。他点点头,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让我面对现实。
这听起来像是不可能的任务,这也是我没有辞职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ASVAB考试。那噩梦般的测试就像该死的弗兰肯斯坦怪物一样又回来了。我参加空军之前通过了这次测试,但要获得参加BUD/S 训练的资格,必须要拿高分。两个星期以来,我白天学习,晚上杀虫。我还没时间去健身,艰巨的减肥任务还要先等等。周六下午我参加了ASVAB考试。然后周一,我给沙尔乔打了电话。他说:“欢迎来到海军。”他先得知了好消息。我在某些部分做得非常好,正式成为了一名预备役军人,但机械原理部分我只得了44分。我必须拿50分才有资格参加BUD/S训练。我必须在五周之内,重新参加全部 ASVAB考试。那些日子里,史蒂文•沙尔乔喜欢把我们的偶遇称为“命运”。他说,我们交谈的那一刻,他就能感到我的驱动,他从一开始就相信我,这就是为什么我的体重对他来说不是个问题。但是在ASVAB测试之后,我对自己充满怀疑。所以,也许那天晚上晚些时候发生的事情也是命运的安排,或者说是一次神的适度干预。我不会透露事情发生的餐馆的名字,因为如果我说了,你就再也不会去那里吃饭了,而我还得找一名律师。你只需知道,这个地方就是个灾难。我先检查了外面的捕鼠器,发现了一只死老鼠。餐厅里面有更多——一只小老鼠和两只大老鼠——粘在捕鼠器上,还有蟑螂在没有被清理干净的垃圾里。我忍不住摇摇头,跪在水槽下面,冲着墙上一个狭窄的缝隙撒尿。我开始还不知道,就把尿撒在了蟑螂的巢里,当“毒液”袭来时,它们开始到处乱窜。几秒钟以后,我的后脖颈上爬过了什么东西。我把它掸掉,伸长脖子抬头一看,一大群蟑螂从天花板一个打开的通气管道里爬出来,像暴雨一样落到厨房的地板上。我捣了蟑螂的老巢,遇到了我在艺康集团工作以来最严重的害虫灾难。蟑螂不停落下。它们落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头上。地板上到处都是翻滚的蟑螂。我把杀蟑螂的毒气罐落在厨房里了,我抓起黏糊糊的捕鼠器,冲到外面。我需要新鲜空气,我需要更多时间来想清楚,该怎么清除餐馆里的害虫。在去垃圾箱倒老鼠的路上,我考虑了各种选择,我打开垃圾箱的盖子,发现了一只浣熊,正嘶嘶地疯叫着。它露出黄牙,向我扑来。我砰地一声盖上了垃圾桶。TMD什么鬼?我是说,真的,这TMD发生了什么?这操蛋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真的要把这悲惨的现实变成我操蛋的未来吗?我还要等多久,还要这样毫无意义地过多少年,会有更伟大的目标在等着我吗?就在那时,我意识到,如果我不抵抗,如果我不开始走最难的那条路,我会永远陷在这精神地狱里,直到死去。我没有回那家餐馆。也没有收拾我的装备。我开车走了,中途停下来喝了杯巧克力奶昔——那是我当时的安慰剂——然后开车回家。我到家停车时天还是黑的。我不在乎。我脱下工作服,穿上运动服,系好跑鞋。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跑步了,但是这次我准备在街上跑个6公里。我坚持了366米。心跳开始加速。我头晕目眩,不得不坐在高尔夫球场边上喘口气,然后慢慢地走回我的房子,在那里,融化的奶昔正等着安慰我的又一次失败。我抓起它,大口喝起来,然后瘫倒在沙发上。我的眼里涌出泪水。我TM是谁?我出生时一无所有,毫无成就,现在我还是TM一文不值。大卫·戈金斯,海豹突击队队员?是的,没错,我就是在做白日梦。我在街上连五分钟都跑不过。我一生中所有被压抑的恐惧和不安,开始像暴雨一样砸在我头上。我在永远放弃的边缘徘徊。就在那时,我找到了我那本破败不堪的《洛奇》录像带(我买了有15年),把它放进录像带播放机里,然后迅速快进到我最喜欢的场景:第14回合。(译者注:《洛奇》是1976年史泰龙主演的美国电影,并获得了1976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等奖项。)
《洛奇》仍然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它讲述了一个一无所知的三流拳击手生活在贫困中、未来毫无希望的故事。即使他自己的教练也不和他一起工作。然后,出乎意料的是,他被安排打冠军赛,对手是冠军阿波罗·克里德(Apollo Creed),阿波罗·克里德是历史上最令人畏惧的拳击手,他遇到的每一个对手都败在他脚下。洛奇想要做到的只是成为第一个能够坚持到底,与克里德打上15回合的人。仅此一点就能让他在这一生中第一次真正为自己感到骄傲。这场战斗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更血腥、更激烈,中间有几个回合,洛奇被打得越来越惨。他正在输掉这场战斗,在第14回合,他早早地被击倒在地,但很快他又回到了拳台中央。阿波罗走上前,像狮子在围捕它的猎物。他左拳猛击,用一个惊人的组合拳击中了脚步缓慢的洛奇,然后是一个右勾拳,一个接一个。他把洛奇逼到一个角落里。洛奇的腿开始发软。他甚至没有力气举起双臂进行防御。阿波罗又一个右勾拳打在洛奇头部的一侧,然后一个左勾拳,接着一个凶狠的右手上钩拳,洛奇应声倒地。阿波罗双臂高举,退到对面的角落,但即使脸都贴在拳台地板上了,洛奇也没有放弃。当裁判开始他的十次计数时,洛奇蠕动着爬向拳台边的绳子。米基,他自己的教练,让他别起来了,但洛奇不听。他把自己拖起来,单膝跪地,然后四肢着地。裁判数到6,洛奇抓住绳子站了起来。人群沸腾了,阿波罗转身看见他仍然站着。洛奇朝阿波罗挥手示意。冠军不可置信地垂下肩膀。我关掉电视,开始思考自己的生活。这是一种没有任何动力和激情的生活,但我知道,如果我继续屈服于自己的恐惧和无能,它们将主宰我的未来,直到永远。我唯一的选择,就是试图从那些低潮情绪中找到力量,驾驭并利用它们自我赋能,让我能站起来,这正是我所做的。我把奶昔扔进垃圾桶,系好鞋带,又来到街上。刚刚第一次跑步时,我跑到四分之一英里的时候,就感到腿部和肺部剧烈疼痛。我的心跳加速,然后我停了下来。这一次,我也感受到了同样的疼痛,我的心怦怦直跳,就像一辆跑得发烫的汽车,但我还在跑,慢慢地疼痛消失了。当我弯腰喘口气的时候,我一口气跑了整整1.6公里。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并不是所有生理和心理上的极限都真实存在,同时我还发现自己过早放弃的习惯。我也知道,要完成这项不可能的任务,我要拿出所有的勇气和韧性。我要面对数小时、数天、数周持续不断的折磨。我必须把自己推向毁灭的边缘。我必须接受我可能会死的事实,因为这一次我绝不会放弃,不管我的心跳有多快,也不管我承受多大的痛苦。问题在于没有可遵循的作战计划,没有蓝图。我必须从头开始创造一个。典型的一天是这样的。我会在凌晨4:30醒来,嚼一根香蕉,然后去读ASVAB的教材。大约早上5点,我会把那本书固定在我的动感单车上,在那里一边流汗,一边学习两个小时。记住,我的身体一团糟。我还不能跑好几英里,所以我不得不在动感单车上拼命燃烧卡路里。在那之后,我开车去卡梅尔高中,到了以后我跳进游泳池,游泳两个小时。然后,我去健身房做一个循环运动,包括卧推、斜推和大量腿部锻炼。身上的肥肉就是我的敌人。我需要多次重复,我做了五到六组,每组重复100-200次。然后我回到静止的自行车上,又骑了两个多小时。我一直很饿。我每天只在晚上吃一顿饭,但吃的也不多,一块烤或炒的鸡胸肉,一些炒蔬菜和一点米饭。晚饭后,我会再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然后上床睡觉,醒来后再做一遍所有项目。成功的胜算离我像天空一样遥远。我想要达成的目标,就像一个分数为D的学生要申请哈佛大学,或者走进赌场,在轮盘赌中把每一分钱都压在一个数字上,表现得好像自己注定会赢钱一样。我把所有一切都押在了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保证。我每天称两次体重,不到两周我就减了23斤。我只有不断折磨自己,我的计划才能往下推进。我的体重开始往下掉,十天后,我掉到了227斤,可以开始做俯卧撑和引体向上了,然后我开始拼命跑步。我还是会在睡醒后去骑动感单车、去游泳池和健身房,同时我还要加跑3公里、4公里和5公里。我扔掉了自己的跑鞋,订购了一双海豹突击队应征人员在进行BUD/S训练时穿的靴子,一双Bates品牌的Lites系列军靴,然后穿着它们跑步。
也许你会认为,我都这么努力了,晚上肯定会放松一下,但其实我每天晚上都很焦虑。我的肚子咕咕叫着,大脑也转个不停。我会梦到复杂的ASVAB题目,会担心第二天的健身训练。我在几乎没有燃料的情况下消耗了太多能量,使我出现了副作用:抑郁症。我那破裂的婚姻正走向离婚。帕姆明确表示,如果我能奇迹般地真把这件事做成了,她和我的继女是不会跟着我搬到圣地亚哥去的。她们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巴西镇,当我一个人在卡梅尔时,我陷入了混乱。无穷无尽的自暴自弃一浪接一浪地涌上心头,我是如此卑微和无助。当抑郁让你窒息时,它会遮蔽所有的光明,让你看不到任何希望。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消极的。对我来说,唯一能让我度过抑郁的方法,就是从中吸取力量。我必须改变,我必须让自己相信,所有的自我怀疑和焦虑都在证明,我不再过着漫无目的的生活。我的目标也许是不可能完成的,但至少我又重新有了该死的任务。有些晚上,当我情绪低落时,我会给沙尔乔打电话。他总是从一大早去办公室,一直待到深夜。我没有向他吐露我得了抑郁症,因为我不想让他对我产生什么疑虑。我给他打电话主要是为了给自己打气。我告诉他我减掉了多少磅,我做了多少工作,他便提醒我要继续学习备战ASVAB考试。我有《洛奇》的原声音乐磁带,我会听《洛奇插曲》(Going The Distance)来鼓舞自己。在骑自行车和跑步的漫长过程中,这些旋律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我会想象自己通过了BUD/S训练,潜入冰冷的水中,度过了地狱周。我盼望着,渴望着,直到我把体重减到227斤时,我追求的目标——有资格申请海豹突击队队员——才终于不再是白日梦。我真的有机会去完成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不过,也有糟糕的日子。一天早上,在我的体重降到227斤以下的不久之后,我称了一下体重,结果只比前一天瘦了一磅。我有这么多脂肪要减,我不能停滞不前。后来,我跑步10公里和游泳3公里时,脑子里充斥着这个想法。当我到健身房,进行了日常的三小时循环锻炼后,我感到筋疲力尽、浑身酸痛。在一系列的动作中,连续做了100多个引体向上之后,我又回到栏杆上,看我最多能做多少个。我的目标是一组做12个,但做到第10个,当我把下巴抬到栏杆上方时,我的手疼得像烧了起来。好几个星期以来,退缩的冲动时常冒泡,都被我压制住了。然而,那天实在是太痛了,做完第11个引体向上后,我放弃了,从栏杆上下来,结束了这次训练,只差一个了。那一个没做的引体向上,和只减掉一磅的体重一直让我心有不甘。我试着想把它们赶出去,但它们就是TMD不放过我。在我开车回家的路上,它们嘲笑我。回到家后,我在餐桌旁吃一片烤鸡肉和一个没味道的烤土豆,它们还在嘲笑我。我知道除非我做点什么,否则我晚上是睡不着了,所以我抓起车钥匙。我一边开车回健身房,一边嚷嚷着骂自己:“戈金斯,你想抄近路?你TM做不到!没有捷径给你抄!”为了那一个偷懒没做的,我把整个引体向上的练习重新做了一遍,250个。这种情节发生过不止一次。每当我因为饿了或累了而缩短跑步或游泳的距离时,我总会重头来过,对自己更狠。这是我对抗心中恶魔的唯一方法。不管怎样都是苦难。我要么选择承受当下身体上的痛苦,要么承受精神上的折磨,因为如果我放弃了,我不知道没做的那一个引体向上,在游泳池里少游的那一圈、在街道或小路上没跑的那四分之一英里,究竟哪一个最终会让我失去一生的机会。这不难做出选择。当关系到能否参加海豹突击队时,我不会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在ASVAB考试的前夕,还有四个星期就要开始进行训练了,体重的问题解决了。我已经掉到了195斤,变得前所未有地敏捷和强壮。隆冬时节,我每天跑步10公里,骑自行车超过32公里,游泳超过3公里。我最喜欢沿着10公里长的 Monon trail 跑步,这是一条由沥青自行车道和步行道组成,穿过印第安纳波利斯树林的小路。路上有人骑着自行车,中产妈妈轻推着婴儿车,还有在周末活跃的年轻人和老年人。那时,沙尔乔已经传达了海豹突击队的准备命令。它包含了在BUD/S 第一阶段应该完成的所有训练,我把训练距离都乘以二。我知道一般会有190个人参加训练,只有大约40人能坚持下来。我不想成为那40个人中的一个。我想成为最好的那一个但我必须先通过那该死的ASVAB考试。我充分利用每一秒的空闲时间。如果我不锻炼,我就会坐在餐桌旁,背公式和反复记忆好几百个单词。随着我的体能训练顺利进行,我所有的焦虑都像回形针粘在磁铁上一样粘在了ASVAB考试上。这是我在海豹突击队的参加资格到期前的最后一次考试机会。我不是很聪明,从我过去的学习成绩来看,也没有充分理由相信我自己能通过,拿到一个达到海豹突击队标准的分数。如果我失败了,我的梦想就会破灭,我将再次随波逐流,漫无目的。测试在印第安纳波利斯的本杰明哈里森堡的一间小教室进行。那里大约有30人,我们都很年轻。大多数人才刚刚高中毕业。我们每人分配一台老式的台式电脑。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考试已经数字化了,但我从没在电脑上考过试。我甚至觉得自己没法操作这台该死的机器,更不用说回答问题了,但是这个程序设计得很白痴,我和很快适应了。ASVAB测试有10个部分,我前面的答题都挺顺利,直到机械原理部分,我就原形毕露了。在那一个小时之内,如果我自我欺骗,或者如果我满足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的所有要求,我也许能好过点。每当一个题目难住我时,我就在纸上标记一个破折号。机械原理部分大概有三十个题目,当我做完这一部分,我估计至少标记了十次。这十个题里面最好能对几个,不然我就完蛋了。在完成最后一部分测试之后,电脑提示我提交整个数据包,发到房间前面的行政人员的计算机上,在那里可以立即计算出分数。我从电脑显示器上方探出头,看见他坐在那里等着。我指了指自己,点击鼠标,然后离开了房间。我紧张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在停车场里来回走动了好几分钟,最后才钻进我的本田雅阁,但我没发动引擎。我不能离开。我在前排座位上坐了15分钟,一片茫然。沙尔乔至少要过两天才会打电话告诉我结果,但是我未来之谜的答案实际上已经出来了。我确切地知道这答案在哪里,我必须现在就要知道它。我振作精神,走回考场,走向那个能说出我命运的人。我说:“你得告诉我这该死的测试结果,伙计。”他抬头看着我,满脸惊讶,但他并没有答应。他说:“对不起,孩子。这是政府。政府做事有政府的规矩,规则不是我定的,我也没办法。” “先生,你不知道这次考试对我、对我的生活意味着什么。它就是一切!”他盯着我那迫切的眼睛,大约过了五分钟,然后转向他的电脑。他说:“我正在打破工作手册的规则。戈金斯,对吧?”我点点头,走到他的座位后面,他正在浏览文件。“给你,这就是你想要的。恭喜,你得了65分。很棒的分数。”他指的是总分,但我不在乎这个。一切都取决于最重要的部分能不能得到50分。 “我的机械原理得了多少分?”他耸耸肩,点击滚动鼠标,就是它了。我最喜欢的数字在他电脑屏幕上闪闪发光:50。有几个人还在继续考试,但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我抑制不住。我不停地喊着:“好!”声嘶力竭。行政人员差点从该死的椅子上摔下来,房间里每个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盯着我。那是他们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疯狂!两个月来,我把我的全部生命都献给了这一刻,我当然要尽情享受这该死的一刻。我冲进车里,又尖叫了几声。开车回家的路上,我打电话给妈妈。除了沙尔乔,她是唯一见证我蜕变的人。“我TM做到了,”我告诉她,眼里含着泪水。“我TMD做到了!我要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了!”第二天沙尔乔来上班时,他得知了这个消息,给我打电话。他递送了我的招收材料,然后听说我被录取了!我能听出来他为我感到高兴,他见我第一眼就看出来的东西,现在成真了,他无比自豪。但那时并不都是开心事儿。妻子给下了最后通牒,现在我必须做决断。要么放弃我为之拼命的机遇,保持婚姻;要么离婚,努力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最后,我的选择与我对帕姆或她父亲的感情没有任何关系。顺便说一句,她父亲已经向我道歉了。这个选择,关乎我是谁,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是一个囚犯,囚禁在自己的思维里,而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能让我挣脱束缚。我庆祝胜利的方式,跟任何海豹突击队候选人一样。我欣喜若狂。第二天早上,以及接下来的三周里,我都在游泳池里泡着,身上还绑着一条15斤重的皮带。我在水下游50米,或者双手各拿一块砖头在水下从泳池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这些都是一口气完成的。这次我不会被该死的水吓到了。当我做完这些,我会再游个两三公里,然后去妈妈家附近的一个池塘。请记住,这是12月份美国中西部的印第安纳州。树木光秃秃的。冰柱像水晶一样挂在屋檐上。雪白的地毯盖住一切。不过池塘还没完全结冰。我穿着迷彩裤、棕色短袖T恤、靴子,走进冰水里,浮在水面,望着灰色天空。冰水冲刷着我,带来刺骨的疼痛,我TM太喜欢这种感受了。几分钟后,我出来开始跑步,水在我的靴子里晃荡,沙子进到我的内衣里。几秒钟之内,T恤结冰贴在我的胸口,裤子的袖口也冻住了。我跑到了Monon trail。水蒸气从我的鼻子和嘴里涌出来,我气喘吁吁,在快走者和慢跑者中穿梭。他们都是平民。当我加速快跑时,他们扭过头,就像洛基在费城市中心遇到的场景一样。我以最快的速度,跑了最长的时间,从一个不再能定义我的过去,跑向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我唯一确定的是,未来有痛苦,也有使命。
挑战#3
要想让大脑里长出一层茧,第一步是定期走出你的舒适区。再次挖掘你的日记,把那些你不喜欢做的或者让你不舒服的事情,都写下来。尤其是那些对你有好处的事情。在后面的内容里,我会要求你根据你读到的内容照做 ,但你没必要去找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并快速完成它。这不是让你马上改变生活,而是要一点一滴改变,并让这些改变持续下去。这意味着要挖到最细微处,每天做一点让自己不爽的事。这些事甚至很简单,比如铺床、洗碗、熨烫衣服、或者黎明前起床、每天跑3公里。一旦适应了,就每天跑8公里,然后16公里。如果这些事情你都做到了,那再找一些还没做过的事情。在生活中,我们都有不起眼的可以改进的地方。找到你自己能改进的点。我们常常选择性地加强自己的优势而不是克服自己的弱点。利用这次机会,让你的弱点成为你的优势。做一些让你不舒服的事情,即使这些事情微不足道,也会让你变得强大。你感到不舒服的次数越频繁,你就会变得越强大,很快你就会发展出一种更富有成效、更积极进取的思维模式去应对压力。当处于非舒服区时给自己拍张照片或拍个视频,发布在社交媒体上,描述你在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这么做,别忘了加上标签#非舒适区# 阻力最大的那条路#我,刀枪不入#不可能的任务。翻译: 刘超 校对:陈元,核聚
延伸阅读:
我,刀枪不入:有些人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我,刀枪不入(1):比起暴打造成的痛苦,我能承受更多
我,刀枪不入(2):毫不手软,直击痛处,这是唯一能让自己恢复正常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