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错了,我一点儿都不爱南京。
打从四年前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再回到有暖气的北方,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夏天又无比炎热,只有走在市区一片树荫处才有片刻的阴凉,些许还有什么“中山为美龄种下多少法国梧桐”的浪漫感慨;下雨多到只能闷在屋子里看片,雷雨交加的日子里,紫峰大厦附近异常恐怖......
是的,南京最让我难受的就是天气。(好歹我是陇上江南来的人)
四年,一年四季只感受到夏冬,春秋只是到夏冬的过渡。
多少人沉溺于李志的《山阴路的夏天》,有一次我和朋友多巴胺专门跑去山阴路,并没有看到八楼的房间,但是“南京的雨不停的下不停的下”倒是真的,下到极致,经常到淹了学校的程度,暴雨里来南理工划船了解一下。
南京话也很丑,是丑,不是土。
你要是和一个南京本地人待上一两个小时,很容易被“吊呆逼”洗脑,洗脑到让你亲切。一句“么的事”让你瞬间觉得再大的麻烦事也是无关痛痒,一句“你还晓得啊”说教语气理直气壮,你以为温婉的南京姑娘随口的口头禅就是“吊的一笔”......
但是生活在南京的幸福指数的确是高的。被上海和苏杭夹心在其中的南京,一直以来,至少在文化活动中被挤在边缘,它也倒好,不争不抢,就很佛。
你要习惯,其他大城市都有的巡回活动,如果漏掉南京,那并不是一个意外。虽然近两年情况略有好转,城市户外音乐节明显增多,我刚来南京的时候,去的一个号称是南京第一个自己办的音乐节,叫江南制造,在遥远的江宁方山艺术营,后来每年一度的森林音乐节,和终于有了南京的草莓音乐节,那也是后来的事了。
来南京最受认可的是在城市庇护下的音乐、电影和书这三块的“独立”姿态,但是南京缺的是正经的“艺术”,艺术展映太少,值得一看的也就是南艺的毕业季嘉年华了。
先说音乐。南京的地下乐队很多,校园乐队也很多。我记得第一个喜欢上的乐队是肆囍,玩摇滚、funk和电子的,女主唱小新酷到朋友,吉他手王老急当时还是我的微博好友,单是2014年下半年,我就看过他们三次现场。更不知何时,微信加到他们的宣传经纪,每天都能看到他们的演出动态。当时他们知名度并不高,现在已然是各大音乐节的演出常客了。
但是说来说去绕不开的总是李志,如果说还有可以爱南京的理由,李志当然排第一。
那是在一次原创音乐颁奖礼活动,在太阳宫。
我离他最近的时候只有五公分,五分钟后,我很怂的没有和他打招呼,然后,他就走了。
身边爱李志的朋友一堆,太多人因为李志而爱上南京,从而对一个并不熟悉的城市有了强烈的向往。
一年一度的李志跨年演唱会,就是最大的狂欢,很遗憾,我一次都没有抢到票。
来南京之前,说来惭愧,我是在一个相亲节目某嘉宾说最爱李志一首《关于郑州的记忆》中才知道他的;后来去的某音乐节同去的小伙伴一脸激动的说李志也来现场了!我:哦。
后来我会在想骂人的时候开始狂听逼哥,觉得特别解气。
再后来不知为什么就不如原先那么狂热了,李志前段时间来我校捧场我都懒得去体育馆。
可能我也长大了吧。
另外两个我很喜欢的南京rapper是Dabozz和Jony J,他们合作的那首叫做《Summer’s G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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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夏天已经过去的,我是不会再在南京看见夏天了。
豆芽在他的《My City 南京》里提到玄武湖,我忽然记得我四年前第一次看见的南京就是火车站对面的玄武湖,就静静的看了很久。
电影又是很私人的,在这座城市我习得了喜欢电影这件事情,虽然这个过程一言难尽,如果说这四年有什么高光时刻的话,那全是电影带来的。
南艺电影馆,四海音像,我校某个小教室,遥远的村庄,遥远的上海和杭州,近在咫尺的小银幕上。
我看过南京的许多凌晨,从深夜到天刚破晓,总是在新街口附近。
最早就在紫金山露过营,爬过明城墙好几个门;去过浦口的火车站,坐过唯一一个到中山码头的轮渡;暴走过纪念南京大屠杀的历史线路;去过最破的六合支教;也去过江宁的陶吴镇,只为了看南京最后的胶片电影院;去找过消失的南京西站,拍了热河路的路牌;在先锋书店遇到之后教我的写作老师;去过南博无数次,最爱老门东;南京各大高校基本都去过,没有落下一个。
怎么没有人拍《南京女子图鉴》呢?
四年真是转瞬即逝,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发生。
四月初是最难过的,我终于回到了离开了四个月的南京,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97路公交永远是最熟悉的。但是事实是这次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太多舍不得的人事了,城市,校园,为数不多的朋友。
还有,我的茶吔。
她刚刚说她手握我两重誓,但其实一开始我们做这个公众号有个小心愿,就是毕业前它能破某个粉丝关注数,但是显然我们没有达到。
她曾经说,等我真正走的那天,她要写一篇《你离开了南京,从此没有人和你说话》,为了让她可以写成这篇,我才换了个差不多的题目。
(我是不是很仗义!)
我们一起走过太多路了,说过太多话,唱过太多歌,但始终没有一起正经出远门一次。
看过很多感情的衰变和消亡,自己的和他人的,现在的和曾经的。
最珍视的人依然是最珍视的。
茶吔,北京欢迎你。
我离开了南京,从此还是我和你说话。
以前听一木学长的《南京,我早晚要离开的城市》,现在就是那该来总会来的“早晚”了。
送我一盒红南京,送我一盒红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