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教师,但是我当老师已经很多年。第一次听到别人叫我“金老师”,真的是脸红心跳,赶紧摇头摆手纠正澄清。后来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这些年,我一直是别人眼中靠笔杆子吃饭的文化人。这文化人么,照规矩都是称老师的。这和传道受业解惑的职业性质无关,只不过是一声尊称。 有一年,办公室调来一位重庆妹子,出来进去叫每个同事都是老师。这让一众同事很是惴惴不安,特意纠正说,我们哪担得起做你“老师”啊!妹子解释说:在重庆,我们出门叫每个人都是“老师”。单位同事,街坊邻居,甚至路边炸臭豆腐的,卖羊肉串的,统统都是老师。“老师,来十块臭豆腐!”“老师,来二十串羊肉串!”这个场景实在太喜感,我想象不出来。但是我明白了,重庆人的老师就好比从前我们这里的“师傅”,就是一个客气的尊称。 想通这一点的时候,我的“金老师”已经当了很多年,并且已经当得不脸红了。作协里的小字辈,理所应当叫我金老师。出去采访,陌生的采访对象肯定叫我金老师。编辑约稿,客客气气互称老师,两不亏欠。与外地文友联谊活动,哪怕日后熟悉了插科打诨热昏打仗,义结金兰称兄道妹,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初相识,无一例外,都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互相从老师做起。当老师当得最正大光明受之无愧的,当属文联的活动或者会议。一群文化人济济一堂,大家冷水打浆面熟陌生。不打招呼没有礼貌,打招呼,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时候,叫人家一声老师最是太平不失礼。张老师李老师,王老师赵老师,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知道情况的人以为跑错了地方,这是教师开大会? 最有意思的,是前年夏天,文联组织各个协会的文艺骨干去红旗渠培训。一路上,无论赶路还是吃饭,无论在火车上还是餐厅中,这群人都特别引人瞩目,因为这群人互相称呼起来,一个个无一例外,统统都是主席秘书长老师,好比联合国开理事会。 一个星期的培训,整整当了一星期的金主席金老师。第一天去上班,同事叫我金阿姨金姐,一下子竟是没有回过神来。 我本不是老师,当得久了,也就成了老师。 今天是教师节。祝愿各位正牌非正牌的老师节日快乐!